我转身慢慢地走回路边,听着风在林子里呜咽,小溪流水声和幽鸣的蛙声,突然我听到另外一个恐怖声音,一种破土而出,连根拔起的声音,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手伸了过来,抓住我的一只胶靴。
我的脚绊在一起摔了下去,肘撞到一个墓碑上,使身子一偏,差点后脑着地,一声闷响我摔到草地上。此时我看到了月亮,它把树林照得发亮,现在变成了白色而非原来的橙黄色,亮得象块抛光的骨头。
这一跤并没有使我惊慌失措,反而更清醒了。我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但不可能是看到了我所想的那句话。这种事只会在约翰·卡本特和文斯·克雷文的电影④中才会发生,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
如果我就此走出这里,就会相信这件事情,而且今生今世都相信,一定不是真的。对,再看看,这个想法在我心头掠过。
“他妈的。”我骂了一句,站起来。牛仔裤的臀部全湿了,我扯了扯不让它贴着我的皮肤。我鼓起勇气再去看看,想再走到那个标着乔治o斯托伯最后安息地的墓碑还不容易,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风仍在起,在林子中吟叹,意味着要变天了。树影在我周围乱舞,树枝相互摩擦着,在林子中咯吱作响。我弯下腰再看那碑文:
乔治·斯托伯
1977年1月19日——1998年10月12日
良好地开始短促地结束
我站在那里,倾斜着上身,双手撑在双膝上,狂跳的心逐渐平息了来后,我仔细一看完全不同。原文却是如此,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名字日期下面的碑文?即使没有精神负担、不疲劳,在月光下我也可能会读错,都是月亮惹的祸,现在一切都弄清楚了。
如果正如我想的那样,我看到的是“玩就玩了,做就做了”,那么我妈就真的死了。
“他妈的。”我又诅咒了一句,转身走开了。我走动时,发现薄雾透过草丛袅袅生起,绕在我的脚周围,渐渐开始发亮。我听到马达的轰鸣声由远而近,有车过来了。
我连忙穿过石墙的缺口,随手抓起背包。车正开在上坡中途,我伸出手竖起大拇指,车灯远远地打过来,我一下子感到炫目。在车速慢下来之前,我知道到那车的司机会停下。说来有趣,怎么知道有的车会停下呢,可是搭车老手就能知道哪辆车会停下。
车从我旁边驶过,刹车灯一闪,转到靠近石墙末端的路肩上。我赶紧跑了过去,手上拎着的背包一晃一晃打着膝盖。我看见过来的车是福特公司产的野马车,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流行的那几种很酷的车型之一。但消声器中马达的轰鸣却很大声,这么大的声音下次到期年检可能通不过,但这不关我的事。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把背包放在双脚之间,一般怪味向我扑来。一种似曾相识的而又不那么好闻的气味。“谢谢,多谢了。”我说。
开车的家伙穿着褪色的牛仔裤和剪了袖子的T恤,皮肤晒得很黑,肌肉粗壮结实,右臂上纹着一圈蓝色的刺藤。他反戴着一顶印有约翰迪尔公司标志的绿色鸭舌帽,T恤的圆领下边别着一枚徽章,从我坐的角度看不清楚上面印着什么。”没关系,你进城吗?”他问。
“对。”我说,在此时此地”进城”就是指去路易斯顿。这是波特兰以北唯一算是城镇的地方。我关上车门的那一刻看到了松香味的空气清洁剂挂在观后镜上,就是我刚闻到的那气味。我今晚是无法避免这些怪味了,前面是尿骚味,现在是人造松香味。但我搭的是别人的车,只能忍着,其实我早该忍着了。随着那辆老款式的野马车引擎的吼声,那家伙把车倒回路中间,我试着让自己放松。
“你到城里干什么?”那开车的家伙问我。我估计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这样的城里人一般在奥本市的职业技术学校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