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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

    从浑沌的大黑暗开始。

    那是宇宙大爆炸之前的“奇点”,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

    突然,一片白光从头顶盘旋,烘托出幽暗曲折的道路,是分娩时收缩的产道,将我痛苦地挤压。羊水早已破裂,身上沾满腥味,低头再也找不到脐带,或许依然缠绕脖子?努力在白色光晕中睁大眼睛,回首孕育我往昔的温暖口袋,已是另一个世界。无助地往前挣扎,湿漉漉的产道,剧烈抽搐收缩并挤压,义无反顾地把我推向外面不可知的天堂或地狱。

    白光,还是白光,白色的光,越来越强烈,犹如刺穿层层浓云的旭日,放射出万道利剑般的光芒。

    那是一个出口。

    我已无能为力,惟有被命运的产道挤压向前,迎着致命的白光,穿破无尽黑暗的潮湿。

    那道光!那道光!

    那道光越来越强,宛如太阳就在眼前,直到彻底撕裂恐惧的瞳孔,以及昏睡了整个春夏秋冬的顽强心脏。

    终于,我出来了。

    可是,我感觉我早已经死了。

    睁开眼睛。

    白色的光,变成白色的世界,那白得让人心疼的天空,还有带着粉刷污迹的墙壁,以及透着柔和光线的窗户。

    接着看到一双眼睛,年轻女人的眼睛,还有被映出的我的影像——不是初生的婴儿,也不是死去的尸体,而是一个刚刚苏醒的男人。

    从她的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平淡无奇的眼睛,嘴巴和鼻子,都是那么陌生,包括我的整张脸,似乎从来都没见过?

    我看到她的眼睛在说话,虽然除了呼吸听不到任何声音,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眼睛里的话——

    “天哪,他居然醒了!哇!还在眨眼睛!奇迹啊!”

    但这双眼睛迅速消失,变成一个白色的背影,阿娜多姿地冲出房间。

    她该叫什么来着?努力搜索自己近乎空白的大脑,许久才想起一个词:护士。

    还可以加上一个定语:女护士。

    居然知道这个,说明我并不是婴儿,也不是白痴,至少有些智商。

    这是哪里?

    可以转动眼球了,这是个白色的房间,窗外有绿色的树叶。墙边粉色的柜子,摆放着一些奇怪的器具。能感到身下是柔软的床铺,鲜红的血液在血管里循环,从左心室流出,经主动脉到身体各处的毛细管网,再经上下腔静脉回到右心房。

    知道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四肢和身体都有感觉,身上盖着白色的薄被子。渐渐转动头颈,看到床边挂着一个输液的架子——输液,这是我知道的又一个专用名词,可惜架子上什么都没有,否则身上应该插满了管子。

    现在,知道这是哪里了。

    医院病房。

    也许你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却是件太困难的事,我对自己一无所知,脑中最大的问题是——

    我是谁?

    白光,一道白光又从脑中掠过,但白光过后却没有任何答案。

    如此重要的问题,却一片浑沌,痛苦地皱起眉头,努力思索一个字——我?

    我?

    该死的!

    没有……没有……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或者说什么都没有“我”,真是荒谬绝伦!在并不怎么大的脑袋里,找不到与“我”这个字相关的内容。

    病房大门又开了,激动的女护士冲进来。接着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披着白大褂,领子里藏了根领带。还有一男一女同样全身白衣,拎着几样仪器,表情各异地来到我的床边。

    “你终于醒了!”

    四十多岁的男人,俯下身来讲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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