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啦,”邓大官人故作轻松地拍拍李匡仁的肩膀,“新四军东进以后,蔡三乐反戈一击,身上换了颜色,已然旧貌变新颜也。”
“真是共产党的人?”齐依萱瞪大眼追问道。
“那还有假?”大少爷得意洋洋地挺一挺干瘪的胸膛。
齐依萱低首不语,突然想到了父亲的那支钢笔。
“共产党在太湖中风生水起,将来必有大展宏图的一天,”邓大官人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也是所谓的乱世出英雄,不过良禽应该择木而栖,贤臣也须择主而侍,只有带眼识人,才可保得风调雨顺也。”
李匡仁猛地想起,以前曾经看到过一份简报,说中共太湖县委书记兼新四军太湖游击支队政委,是一名年仅二十岁的徐姓青年,新四军东进后孤身一人潜入洞庭东、西山,成功策反了数支当地武装——看来,蔡部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支。
“老兄,还没请教你是哪路神仙呢。”大少爷客气了不少,抱拳拱了一拱。
“在野之人,不足一提。”李匡仁含糊其辞地一掠而过。
“我看今天是不打不相识,大小也是个缘分,”邓大官人眼珠骨碌碌乱转,“我看相见不如偶遇,何不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呢?这样吧,今天由我作东,请先生喝杯水酒,也算代舍弟赔个不是。”
“不必了,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可。”李匡仁一口回绝。
齐依萱拉了拉李匡仁的衣袖,意思似乎是不要拒绝。
“不要客气,来,来,里边请。”邓大官人继续盛情相邀。
李匡仁觉得有点奇怪,齐依萱今天怎么回事?竟有与这两位活宝结交之意——转念一想,现在栖身于孤岛之上,差不多也是人在屋檐下的格局,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逢场作戏糊弄一下比较妥当。
“那就只好叨扰了。”李匡仁拱了拱手。
“来人,去镇上的菜馆炒几个好菜来。”邓大官人扭头吩咐佣人。
李匡仁让雪男和雪根的老婆先回去,随着邓大官人走入客堂,在八仙桌旁分宾主坐下。
双方客客气气说了些场面上的闲话,又说了些蔡三乐跟日本人之间的趣事,气氛逐渐融洽起来。大少爷自我介绍姓邓名中豪,因身形瘦长如棍,江湖上人称邓一棍,现在是蔡部的一名中队长。李匡仁为自己取了个假姓名,谎称自己是苏州的生意人,夫妻俩来西山仅仅只是避乱——邓家兄弟听在耳里并不相信,但也不再细究。
不多时,菜肴送到,佣人摆开碗筷,捧出一坛陈年的杨梅酒来。
“太湖里共产党的人多不多?”齐依萱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共产党身上拉,“他们平时都在哪里?”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邓一棍殷勤地为李匡仁斟酒,“共产党现在的策略是长期隐蔽,积蓄力量,所以谁也说不清确切的人数,比方说我们这支队伍,虽然现在被共产党改编为苏锡人民抗日自卫军,可所有的人马该种田的还种田、该打渔的还打渔,这不,也算长期隐蔽呗。”
“呵呵,其实就是伸一只后腿,留一条后路。”李匡仁大笑起来。“江南地区跟你们差不多的队伍还有很多,全都大同小异。”
“没办法,乱世中谁都得罪不起啊。”邓一棍咪了一口酸甜的杨梅酒。“要学会八面玲珑才好。”
“那么,共产党的人马到底驻扎在哪里呢?”齐依萱再次追问。
“听说中共太湖县委在光福一带,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得问三乐哥。”邓一棍随口应付道。
“光福的什么地方呢?”齐依萱又问。
“好像是冲山一带吧,”邓一棍仍然无法肯定,“你问那么多干什么?难道也想去投靠共产党?”
“这杨梅酒不错,你也喝一点。”李匡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