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配合默契地抓住牙刷柄狠命一扭。罗员外终于凄厉地叫喊起来。
“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韦九正式盘问。
“开银行的。”罗员外回答得有气无力,除此之外再也不肯开口。
“给他吃几根油条。”郭松及时提出对策。
这根“油条”实际上是那条硬邦邦的旧毛巾,放水里浸湿后拧成油条状,简直和一根棍子差不多,抽人后背非常得力。只听“啪”一声闷响,罗员外差点摔倒。
孟松胤突然醒悟过来,万一这位银行家是因为涉及抗日而被抓的,这么折磨人,岂非大水冲了龙王庙?
“龙头,我看最好别把这家伙逼得太急,”孟松胤凑在韦九耳边提醒道,“这种人跌进来绝对有着非比寻常的原因,你看他头不剃、衣不换,背景肯定硬得很,现在把他玩得太狠绝对没好处。”
韦九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这点利害关系还会看不出来?刚才主要是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再加上被郭松和张桂花左右一架,这才玩起了火。那俩混蛋光知道找乐,简直一点脑子也没有。
“咱也没衣服给他换,要不,让他钻被窝里去吧,”张桂花也开始有点担心,“狗日的别真是一座真神。”
罗员外哆哆嗦嗦地脱去湿衣服,连打了几个喷嚏,光着屁股狼狈不堪地钻进黄鼠狼安排的被窝,躺在号板的最末端一声不吭地将息。
晚上,罗员外发起烧来,鼻息异常粗重。
“放心,睡一晚啥事没有。”张桂花对韦九说。“肉蛋孙平时吃得好,底子厚,折腾几下没关系。”
第二天早上,罗员外的面孔红扑扑的,并且开始咳起嗽来。
“让狗日的躺着吧,到了明天啥事没有,”张桂花还是那句话,“平时鱼翅海参又不是白整的。”
点名的时候,罗员外的衣服还没干,只好继续躺在被窝里。月京未来凑近去看了看,见确实病得不轻,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就在午饭前的刻把钟,发生了一件令大家羡慕得要命的事:罗员外获释。
罗员外支撑着穿上湿衣服,摇摇晃晃走出铁门,临出门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韦九一眼。
吃罢中饭,几名外牢突然搬来几大摞黄纸板和两大叠已经裁切好的黑纸块、白纸条,然后又给了半碗浆糊和一支羊毛排笔。
“他妈的,轻松日子到头喽,又要干这该死的活计了。”张桂花嚷嚷道。
老鲁指着那堆原材料告诉孟松胤,那是专为西药厂加工的包装盒,用于放置那种玻璃管的注射剂,今天材料少,只需干半天,以前忙起来要干整整一天。
大家在板上四散开来,分成几个小组,轻车熟路地开始忙碌。
领头折纸板的“上手师傅”名叫庞幼文,年纪四十不到一点,原来是忠义救国军第十支队除奸团成员,在观前街上枪击一名恶贯满盈的伪公署警长时不幸被捕。老鲁暗中曾与孟松胤谈论过忠义救国军的立场问题,说这支带有浓重帮会色彩的武装力量可以说是典型的亦正亦邪,虽有鱼肉乡里的流氓作风和顽固的反共立场,又深晓抗日救国的民族大义,所以,这样的人应该尽量团结,以对付共同的敌人。庞幼文非常爱干净,每隔几天就要洗一个冷水澡,在天井里露出一身剽悍的纹身:一条四爪青龙越过左肩盘旋于胸背——有时走廊上的日本兵见了这条过肩龙也会翘着大拇指喝彩。
与庞幼文的情况有些类似的是三十来岁的吴帆光,原为国军的一名副班长,在与日寇的血战中多次英勇负伤,溃退时加入忠义救国军,在苏州周边地区搞了很多次暗杀、爆破、策反活动,这次因为策反一名汪伪军官失败而被捕。吴帆光性格比较乐观,平时喜欢哼几句评弹,放风的时候动不动便捏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