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油布掀开,孟松胤随着别人走下跳板,这才发现原来此刻正处身于一所奇形怪状的广场之上,卡车一共运来了五十个人。
之所以说广场奇形怪状,主要在于它的格局是一个巨大的三角形,被死死地圈在一道高达五米的围墙之中,墙顶还架着电网,令人顿生一种插翅难飞的闷绝感。再看身后那扇厚重的大铁门,已经“轰隆”一声关了起来,两名守门士兵各牵一条凶猛的狼狗站在门边,若非紧紧握着皮带,那又跳又叫的畜生恐怕早就蹿了上来。
一队持枪士兵迅速围了上来,一名翻译官模样的中年男人手提皮鞭,“嗒拉嗒拉”敲着自己的皮靴,大声命令大家排成五行,每行十人。
“欢迎各位光临野川所,依拉夏意玛赛①。”翻译官油腔滑调地大声说道,甚至还故作潇洒地向大家微微鞠躬。
孟松胤心里猛地一沉,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毛发似乎全都竖了起来:难怪这地方一进门便有一股杀气腾腾的氛围将人迅速包裹,原来正是该死的野川所。
孟松胤定了定神向正前方看去,只见一左一右延伸着两排高大、坚固的平房,活像一个人平躺时分开的两条腿。建筑物的窗户奇小、奇高,全都安着粗壮的铁栏杆,一看便是典型的监房风格。有趣的是那两腿的当中,耸立着一座高大的圆形岗楼,活像一具男人胯下的“不文之物”,只是岗楼中晃动着一名士兵的身影,正对着广场和人群的,是一架黑沉沉的机枪。
孟松胤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这座建筑,如果从空中俯瞰的话,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大”字形,五排监房向外延伸,各有一个雅至极致的名称,名为宫、商、角、徵、羽,而正中部位的岗楼,正好居高临下地将五排监房尽收眼底。广场的边角地带堆放着许多石子、黄沙、砖块、似乎整座监狱还在继续修造或是扩建之中。
吊儿郎当的翻译官一声吆喝,带着众人走向位于广场西侧的“检身所”。
所谓的“检身所”,实际上是一座二层高的小楼房。楼上大概是医务室之类的场所,窗玻璃上煞有介事地贴着一个红十字;楼下空空荡荡,只摆着几付桌椅板凳,上面堆放着大量服装和一摞摞的饭碗,此外就是屋子中间一字排开的几只巨大的汽油桶,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处的。
门外突然走进来七、八个身穿暗红色囚服的人,全都光着脑袋,手上拿着理发用的推剪,看样子是要给大家剃头。这几个家伙的面相都很奸滑,浑身上下一股流氓腔,一看便知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他们的境遇却似乎相当不错,有几个人走进来时,嘴上还叼着香烟。
这几个家伙剃头的手艺相当差劲,但速度很快,就那么站着剃——被剃的人同样站着,脑袋低垂——黑发纷纷落地,而脑袋上未剃净的发茬却此起彼伏,活像被狗啃过的一样。
“把衣服全部脱光!”翻译官对剃过头的人大声命令道。“进桶去消毒,快点!”
众人纷纷脱衣,赤身裸体地轮流跳进汽油桶中,在浑浊的液体中浸泡一下,而且必须脑袋也沉没下去,使头皮全部浸湿。孟松胤嗅嗅鼻子,闻到一股类似浆糊味的怪味,马上分辨出,桶中装着的应该是石碳酸溶液。
爬出桶的人走到一边去领囚服,但必须先张大嘴,让一名戴着口罩的医官用手电筒照着检查一下,随后两腿分开,身体微蹲,在地上像青蛙那样连跳十次,最后领取一套灰布囚服和一双布鞋,以及一只胶木饭碗、一柄木制调羹和一柄竹制的猪鬃牙刷——调羹和牙刷全被折断,长度只有原有的一半。
孟松胤明白了,那样做的目的是防止有人利用身体的腔道夹带禁品,而折断的调羹和牙刷,肯定是为了防止有人将其打磨成武器或工具。
“把眼镜摘下来!”翻译官突然大喝道。
孟松胤抬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