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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日本文化,就不能不谈武士道。“言必行,行必果”,武士的行径像极了史记“游侠”、“刺客”列传里的人物,而“忠君爱国”乃至不顾生命则又让人觉得他们是儒家文化在封建时代里的典型,但以此两者,还不足以契入武士的真实生命。

    如何使武士视死如归呢?不扣紧这问题是难以了解武士生命的,“言必行,行必果”、“忠君爱国”都因它才有了彻底实践的本钱,而谈这,就不能不触及禅的锻炼。

    禅,是以最明快直捷的态度来面对生死的,尽管无常迅速是佛子的共同体会,但就在现世中想直接超越死生束缚者则莫过于禅,它使死生大事永远是禅子的第一公案,而悟者的世界也必聚焦体现在这根柢天堑的超越之上,历代禅门宗匠最迷人的生命风光可说尽现于此。

    元代的无学祖元就是个好例子。因避居元人之乱到温州的祖元,在温州陷元,寺僧逃避一空,个人独坐寺中,面对元军以刀剑临颈之时,却吟出“乾坤无地草孤笻,且喜人空法亦空;珍重大元三尺剑,电光影里斩春风”的偈语,别人是死生之厄,他却是人空法空,这种气慨与彻悟,终使得元军拜倒。

    日本的快川和尚也是个好例子。当织田信长的军队攻入快川的寺院时,他与一干弟子却在“安禅不必须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的禅诵声中安然“火定”,火焚竟可以如此沁人心脾。

    唐代庞居士一家是另外的典型。庞居士“计划”于一日中午示寂,告诉女儿后,女儿却在他出门看时刻时,抢先一步登上父座,合掌坐亡,庞居士见了笑说:“我女锋捷矣!”越七天,有州牧于公来探病,庞居士为他说完法后,竟就枕在他的肘上也“去了”;庞婆见父女都走,跑到田里告诉儿子,儿子听完后竟也随即“倚锄而化”,庞婆便道:“你们都这样,我偏不然。”后遂不知所终。死生,在这一家子来说,真可以说是饥来吃饭来眠之事!

    宋代天童正觉显现的又是另一种风光。他活了六十七载,圆寂时留下了一首偈语:“梦幻空华,六十七年;白鸟淹没,秋水连天。”千古艰难唯一死的大事,在他看来,却如白鸟淹没般的自然,而死竟可以就是生命之大美“秋水连天”的景观。老实说,这首偈语所拈提的甚至比弘一的“华枝春满,天心月圆”更让人赞叹,而世上又有哪种修行能体现如此的风光。

    死,在禅,是一种观照、一种锻炼、一种示现,乃至一种完成,可以说就因有这关卡,生命才能成其意义乃至超越,也才能体现或气魄、或从容、或平常、或大美的风光,一个人如果未能在此用心,则所有世间法、出世间法即只是自我蒙蔽的戏论而已。理想的武士道,正含有禅的这种精神。

    然而,武士又是以何种方式来磨炼乃至契入这种境地的呢?就此,参禅的方式既方便多门,而禅语又谓“挑水砍柴,无非大道”,因此,武士自然就选择了他们之成为武士的凭借剑来入道。可以说,“剑道”的修习,才是武士的根本,除此,则“言必行,行必果”也只是江湖的义气,“忠君爱国”更不只可能是迂儒的行为,甚而还会成为军国主义的帮凶。

    谈剑道的修行,许多人可能马上就会联想及宫本武藏,的确,这个日本剑道二刀流的开创者正是以彻底剑道修行者的面貌来让世人记忆的。

    剑本是凶器、是杀人之物,但在乱世,它却也是活命之物、救人之器,死生之别,往往就在剑的一击之中,这种特性,使武士不敢稍忽于剑法的锻炼。参禅,要“二六时中,不离那个”,这意指不能让无始以来即有的无明之心有妄为的机会,如此功夫才能打成一片,也才能导致身心彻底翻转的悟境,而武士对剑如实地“念兹在兹”,正是一种参禅。

    然而,参有彻底的参、有契入的参,也有表象的参、“有隔”的参,如何彻底呢?总要整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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