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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在艺术上还是在生活中,浪漫主义都是双元革命时期最典型的时尚,但绝非惟一的时尚。事实上,由于它既不能统领贵族文化,又无法涵括中产阶级文化,更不用说劳动贫民的文化了,因而它在数量上的实际重要性是相当小的。依靠富有阶级赞助或有力支持的艺术门类,其所能容忍的浪漫主义是那种意识形态特征最不明显的形式,比如音乐。而建立在需要贫民支持之上的艺术门类,则几乎都对浪漫派艺术家提不起很大的兴趣,尽管事实上贫民阶层的娱乐形式——廉价的惊险小说、单面印刷品、马戏演出、余兴表演、流动剧团以及诸如此类的艺术形式——已成为浪漫派的灵感泉源;反之,通俗表演者也从浪漫派的仓库里借来适当的道具,以充实自己激发情感的看家本领——场景转换、精灵神话、杀人犯的临终遗言、强盗等等。

    贵族社会固有的生活和艺术风格植根于18世纪,然而新贵的加入使它们在极大的程度上世俗化了,在此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以丑陋不堪以及矫揉造作为特征的拿破仑帝国时期的风格,以及英国摄政王时期的风格。将18世纪和后拿破仑时期的制服式样进行对比,会使这一点一目了然,这种艺术形式最能直接体现负责设计的军官和绅士阶层的品味。大不列颠战无不胜的霸权地位,使得英国贵族成为超越国界的贵族文化典范,或更贴切的非文化典范;因为那些“纨袴子弟”——胡子刮得精光,冷漠无情,容光焕发——的兴趣通常不脱跑马、玩狗、马车、职业拳击、娱乐搏戏、绅士服的放荡不羁以及关注自身。这种英雄般的极端主义甚至唤起了浪漫派的激情,因为他们也幻想赶上这种时髦,不过它主要激起的还是那些社会地位较低的年轻小姐的热情,使她们沉湎于梦想之中(正如戈蒂耶所描述的):

    在她的梦想之中,爱德华爵士是个仪表堂堂的英国男人。这个英国人刚刚刮过胡子,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精心修饰,身上一尘不染,戴着一条相当考究的白色领带,穿着防水服和雨衣,迎着黎明的第一缕阳光。这样的他难道不是文明的顶峰吗?……我将拥有英格兰的银器,她想道,还有韦奇伍德的陶瓷。整幢房子都铺上地毯,还有假发扑粉的男仆,我将坐在丈夫身旁,驾着四乘马车穿越海德公园兜风……驯服的梅花鹿在我们乡间别墅的绿草坪上嬉戏,也许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孩子。孩子们坐在大四轮马车前面的座位上,看上去舒服极了,旁边还跟着一只纯种的查理国王长毛犬……这也许是一个鼓舞人心的景象,但不具浪漫主义色彩,倒有点像国王或皇帝陛下们驾临歌剧院或舞会,虽然满身珠光宝气,但仍一派出身高贵、举止殷勤、姿态优美的样子。

    中产阶级和下层中产阶级文化不再是浪漫主义的。它的基调是节制与朴素。只有在大金融家和投机商或第一代工业大亨之中,19世纪后半期盛极一时的仿巴罗克风格才开始得以出现,因为他们从未或不再需要将大量的利润重新投入到买卖当中;而且仿巴罗克风格只出现在少数几个旧君王或贵族阶级不再完全主宰“社会”的国家里。罗思柴尔德家族本身就是金融大王,已经显示出如王侯般的显赫。然而,普通的资产阶级就不是这样。在英国、美国、德国以及新教派的法国,清教主义、福音派新教或天主教的虔敬主义,鼓励着节制、俭朴、适度的禁欲主义以及无与伦比的道德自我满足;18世纪的启蒙思想和共济会纲领的道德传统,促进了思想的进一步解放及反宗教的进程。除了追求利益和有条不紊,中产阶级过着压抑情感和故意限制范围的生活。欧洲大陆的中产阶级当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不做买卖,而是在政府部门供职,有的做官,当教师、教授,有的担任牧师,他们甚至缺少资本积累的扩张领域;地方上省吃俭用的资产阶级也是如此,他们知道他们所能达到的极限只不过是一座小城镇的财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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