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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4年4月12日上午十时,一艘轮船沿黄浦江缓缓驶进上海汇山码头。船上,一位戴着红帽子、银须白袍、宛若神仙的老者挥手向欢迎的人群致意,他就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文豪、印度诗人泰戈尔。在随后的两个月里,泰戈尔刮起了一场充满了甜蜜气息的中印文化交流热浪,一群年轻的、操着娴熟英语的中国诗人围绕在他的身边,仿佛重新燃起了东方轻灵文化的篝火。其中,最狂热的崇拜者是从剑桥大学留学归来的诗人徐志摩,他每天陪着泰戈尔四处演讲,还随同去了日本,在那里,他写出一组温婉娇羞的新诗,在每一个段落的最后,他都以“沙扬娜拉”为结束。徐志摩的新诗显然比几年前胡适的口水诗要精致得多,却没有了咄咄的时代气味。

    沙扬娜拉,日语“再见”。具有讽刺意义的是,1924年并不象徐诗人所描述的那么甜蜜,却真是一个“再见”的年份。

    短暂的和平在这一年被打破了,军阀们再次开战。尤其糟糕的是,此次战火居然烧到了商业繁荣、过去数十年里一直没有重大战乱的江浙一带,1924年9月3日,江苏直系督军齐燮元为夺取上海,向盘据上海和浙江的皖系督军卢永祥、何丰林开战,双方相持于嘉定、太仓、浏河一带,江浙工商业顿时风声鹤唳。紧接着,东北奉系军阀张作霖以援助皖系为由,跟直系吴佩孚在山海关开战,双方投入30万人,为近年来规模最大的战事。吴佩孚因为冯玉祥部临阵倒戈而战败,奉皖联手,组成临时执政府。张作霖入关后,粗暴对待知识界和持不同政见者,政局一直动荡不安。人们对北洋军阀终于彻底失去信心,在南方偏据多年的国民党再次成为被期待的力量,1924年11月,孙中山受邀北上共商国事,不料,他的身体状况突然恶化,在第二年的3月12日因肝癌病逝于北京,终年59岁。在遗言中,他告诫全党“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

    那年的天灾也是不断,长江、汉水并涨,武汉三镇江堤多处漫溃,京汉铁路被大水冲毁,地方志记载,“各项商业无不停顿,萧条情况实为从所未有”。中原和西北一带,受气候影响,农产品已经连续多年歉收,河南等省份还发生了饥荒。

    在产业经济方面,欧洲各国进入战后复兴,中国再成被争夺的市场,日本势力仍然强劲,再加上连年农产品歉收,各种原材料大涨,脆弱的民族产业受到严重冲击。其中,景象最惨的是前些年发展最快的棉纺业,从1922年10月到1924年6月,上海交易所的棉花平均价格上涨了73%,厂家不堪其重,爆发了纱厂危机,到1924年初,三分之一的上海纱厂停产歇业。在经济寒流到来的时候,民族工业抵抗风险能力的赢弱逼现无遗,与同在上海的英资、日资企业相比,本土纱厂的管理水平明显落后,生产效率低下,流动资金太少,金融体系的支持也十分不足,因此,在经济繁荣的时候可水涨船高,而危机到来时,则会率先出局。从数据来看,就在纱厂危机期间,英资怡和纱厂仍然有30%的股息可以分配,而日本纺织株式会社的年度利润率也高达25%。华资的华丰、宝成等大厂相继被日商兼并。

    在这场危机中,最轰动的事件是商界精神领袖、“状元企业家”张謇的破产。

    晚年的张謇把大量的精力投注于政治事务和南通模范城的建设,他到底有多少时间化在生产经营上不得而知。大生集团在1919创下盈利380多万两的最高记录,到1922年就因棉花涨价而出现了亏损,该年亏掉70万两,其后就江河日下。到1924年,大生已欠下400万两的巨额债务,直奉战争爆发后,东北和华北市场已惨不可问,更糟糕的是齐燮元与卢永祥居然还在家门口开火,江浙市场一动摇,大生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到1925年,大生集团已经资不抵债,光是大生一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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