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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部分

    他以为他的机智胜我一筹

    这就是恐惧。这就是一个人处在梦魇里的感觉,彼得·吉丁心想。只有当这种恐惧变得无法忍受时,人才会惊醒,但他既无法惊醒,又无法再去忍受这种恐惧。这种恐惧在不断地扩大,一连数日,连续几周,而且现在它终于摄住了他——这是一种对失败的邪恶而无法形容的恐惧。他会在竞赛中失败的,他肯定会失败,而且随着期待着的每一天的过去,这种肯定性与日俱增。他无法工作。当人们与他讲话时,他猛地扭过头去;他整夜地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朝着路谢斯·N·海耶家走去。他竭力不去注意经过他的行人的脸,但是他必须得注意。他一直是注视着人的,而人们也像他们经常做的那样注视着他。他想冲着他们大声叫喊,命令他们走开,让他一个人呆着。他觉得,他们瞪眼看着他,因为他注定要失败,这一点他们心里清清楚楚。

    他打算到海耶家去,他明白这是他把自己从即将来临的灾难中拯救出来的惟一的方式。如果他在大奖赛中失败——而他清楚他是注定要失败的——弗兰肯一定会大为震惊,大失所望;然后,如果海耶死了,就像他随时都会死的那样,而弗兰肯,在这种当众出丑后的羞愤的余波里,就会对接受吉丁为他的合伙人的事犹豫不决;如果弗兰肯犹豫,那他在这场游戏中就输了。还有别的人等着这个机会呢。巴内特,那个他一直无法从设计院除掉的家伙。克劳德·斯登戈尔,他独自干得很不错,而且主动与弗兰肯接洽自愿出钱将海耶的职位买到手。除了弗兰肯对他的那种犹豫不决的信心外,他什么都指望不上。一旦另一个合伙人取代了海耶的位置,那他吉丁的前途也就完蛋了。他唾手可得却又失之交臂。成败垂成是永远不可饶恕的。

    经过这些不眠之夜,这一决定在他心里逐渐清晰,并不容怀疑——他必须马上解决这种事情。他必须赶在大赛的优胜者被公布之前对弗兰肯自欺欺人的幻想加以利用。他必须强迫海耶退休并取代他的职位。他只剩下不多的几天时间了。

    他还记得弗兰肯所说的关于海耶品格的闲话。他仔细地翻阅了海耶办公室的文件,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封来自某一位承包商的信,信是十五年前写的。信上说,那位承包商随信奉上一张两万美元的支票,写明是付给海耶的。吉丁查找了专门有关那幢建筑的记录,看起来那幢大楼的修建成本高于它的实际成本。那一年正是海耶开始收藏瓷器的时间。

    他发现海耶独自一人呆在书房里。那是一间小小的光线暗淡的屋子,屋里空气很闷,仿佛多年都没有人来过了。那些深色的红木镶板、壁毡,以及一件件无价的古董家具都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可是不知怎么,从屋子里能嗅出一种贫穷和腐败的气味来。仅有的一盏台灯在墙角的一只小桌上亮着,五只精致的,价值连城的古瓷杯就放在那张桌子上。海耶弓身就着灯光在仔细地查看那些瓷杯,脸上有一种呆滞无神的欢喜神色。当老男仆将吉丁让进来时,他茫然而迷惑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但是还是请他坐下了。

    开口说话,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一路上伴随他的那种恐惧了。他的语气残忍而镇定。他想,蒂姆·戴维斯,克劳德·斯登戈尔,而现在只要再除掉一个。

    他说明了想要的东西。在这间屋子静寂的空气里,展开了他思想的一个简明扼要的段落,它完美得如同一个边角切割得整整齐齐的小松饼。

    “所以,要是你明天早晨不向弗兰肯申明你要退休的话,”他最后说,一边用两指的指尖捏着那封信的一角,“这个将被送到全美建筑师行会去。”

    他等待着。海耶坐着没有动,他那浅色的、鼓突的眼睛茫然失色,张开的嘴巴像一个完美的圆。吉丁一阵战栗,心下疑惑他是不是在对着一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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