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吴先生闲来无事,在办公室里翻着年历玩。这是一本很新潮的年历,凡是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全部用红色印出,让人一目了然。就这么翻着翻着,吴先生突然发现,自己好象进入了一个被节日淹没的年代。
比如,每年年尾有个圣诞节,以前中国人是不过的,现在可比什么节日都热闹,接着马上是元旦,然后是春节、元宵、情人节,紧接着,“雨纷纷”的清明节很快就要到了,而那个作弄人的愚人节,也在不远处怪笑。当然,在很多办公室里,大家都已经在开始互相询问:你五一节黄金长假怎么过?
如果吴先生不这样一五一十地数出来的话,他一定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工作和生活已经被一个接一个的节日细切成一小段、一小段,连我们的消费习惯也在接踵而至的节日中悄然改变。但是,吴先生突然很象对着镜子问自己:你是否真的学会过节了?
在吴先生的印象中,全世界最不会过节的是他的丈母娘。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在过去的十多年里,除了那几只让她套牢的股票,吴先生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对谁红过脸、发过牢骚,她有一本红塑料封皮的小本本,上面全是她数十年来收集到的电话号码。每到节日,她的家里就成了礼品中转站,全中国最新颖、最时尚、最没用的礼品象流水一样地涌进家里,丈母娘每天晚上要做的事就是把送进来的礼品分门别类——这是很要紧的,如果你把人家刚刚送进来的又送了回去,那就成绝版大笑话了。然后,勤劳的丈人老头就披星戴月地一家一家再送出去,上楼下楼,鞠躬握手。那是一些喜乐、忙碌而繁琐的日子,自从吴先生娶了她的女儿,十多年了,老太太每年都是在腰酸背痛的快乐中渡过节日的。
“过节真是太累了。”有一次,她一边敲着腰一边这样对女婿说。
“妈妈,平时你们都非常的忙了,本来过节嘛,就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可为什么一定要把礼品这样送来送去,弄得大家都精疲力竭的?”吴先生小心翼翼地问到。
“不这样送来送去,算是过什么节?你这个孩子就是不懂事。”
第二个不会过节的是吴先生的太太。每次到节日来临的时候,他们都会进行一场这样的对话:
“老婆,马上要过节了,你说我们该去哪里?”
“我喜欢到一个小岛去。去太平洋中间的塞班岛好吗?听说那里的沙滩是全世界最棒的。”
“好的,好的,我明天就去办签证。”
“好是好,不过我的小姐妹说那里的物价贵死了,一瓶可乐要2美元。我们还是去近一点的海南岛吧。”
“好的,好的,我明天就去旅行社办一下手续。”
“好是好,不过报纸上说海南岛人满为患,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要睡八户人家。我们还是去近一点的崇明岛吧。”
“好的,好的,我现在去加油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好是好,不过刚才气象台刚刚播报说,这几天可能有台风。我们还是去……”
不瞒你说,那个节日最后他们还是去了一个“岛”,那就是小区拐弯处的非常幽静的“上岛”。这样的讨论在吴先生的家里已经持续了将近五年,他们把世界地图上稍稍大一点的圆圈都聊到过了。
说到过节,吴先生的女儿可能是另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人物。自从上小学认得几个字之后,她就学会了翻台历,然后把上面红颜色的日子全部折起来。昨天晚上临睡觉前,她抱住吴先生的脖子说,“爸爸,明天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宝贝,明天是国际三八妇女节,跟你没什么关系的。”
“爸爸,我难道不是妇女吗?”
“你是小女孩,妇女是指你妈妈、奶奶、外婆和姑姑。”
“那你打算送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