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羞一笑,转了身,只见他已经掀了帘子进来,眸子里头笑意隐隐。
她微微一福:“王爷好。”六王爷百里竣秀上前一步,语声甚柔:“不用这般多礼。”转头道:“什么味道?”
阮玉瑾低了头:“今日是王爷的生辰,臣妾……臣妾方才亲自煮了碗长寿面……”只觉他的身子似乎怔了怔,眸光深深地盯着她,一会儿才轻笑出声:“如此说来,本王一定要好好尝尝我们瑾儿的手艺。”
阮玉瑾脸色绯红,不胜娇羞:“臣妾也是第一次煮,若是难吃的话,请王爷恕罪。”
百里竣秀端详着,微眯道:“还未吃就已经闻到香味了。”说罢挑起了一筷面,极快地往嘴里送。阮玉瑾袖子掩口,含着娇笑叮嘱:“王爷,这是寿命,切不可咬断!”
帘外的侍女们隔得远,只听得王爷王妃细语碎碎。极远处是湛蓝湛蓝的天,有一朵白白的云悠悠飘过,午后的日光温煦,透过门窗而来,在汉白玉的砖上烙成喜鹊闹春的花样,长日寂寂,花木无声,安稳静好。
五年后。
天边一拢满月,如银镜初成,泛出清辉银波。
阮玉瑾推开了窗子,只见园子里的梧桐树叶疏疏,印着一轮冷冷的圆月。四下寂然无声,静到了极处。
转头望着桌上的寿面,依旧是鸡汤素面,上头撒了碧翠的碎葱,因搁久了的缘故,面已经涨糊掉了,原本金黄的鸡汤也已经干了,早已经瞧不出一丝刚煮好时的诱人模样。
她眸子好似被什么遮住了一般,渐渐地瞧不清楚了。一闭双眸,两颗很大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许久之后,她才开口,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悲凉,极缓极缓地问道:“他人呢?”
木清上前一步,轻声道:“王爷……王爷现在欧姨娘处……”
阮玉瑾上前几步,手往紫檀木桌猛地一扫,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白玉砖上面条染浊,一片狼藉。
木清忙抓住她的手,眼圈泛红,泫然欲滴:“小姐,您这是何苦啊?”
阮玉瑾闭了眼,木然地道:“木清,你退下吧。”木清不依,唤道:“小姐……”
阮玉瑾闭了眼,如受重伤般,似有万种疲累:“退下吧!”
她方才痴坐在榻上,看着那碗长寿面一点一点地凉透下去……她的心亦是,一分一分地死去。
他不爱她,从来没有爱过她。
他娶她是另有原由的。她心头早隐约察觉到了。可总还是不肯相信,总是觉得他对她,总归还是欢喜的。可现在终于是知道了。
她那日端坐在厅里,他牵了那人的手过来。那人亦着了一身精致的宫装,长长的裙裾拂过澜州进贡的厚毯,只沙沙一点儿轻响。两人这般的逶迤而来,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对人物。
他含着笑对那人说:“静儿,这是你大姐。”
大厅东面是一列明窗,太阳大得晃人眼。她的手隐在丝绫广袖里头,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但那般的用力,居然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痛意。
她也不知道在榻上坐了多久,只晓得自己一直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连身子也僵硬了。她凄然一笑,缓缓起身,手拿过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默默啜着。茶水已凉,又苦又涩。可这般苦涩,却不及心底苦楚的万万分之一。
百里竣秀,你真的是为其他而娶她的吗?那么真的如此的话,她做什么,他都不会休了她的!
好吧。百里竣秀,既然她这般的痛,身在王府,心在地狱,那么不如就陪她一起下地狱吧!
二十五年后。
她将白玉碗捧到了膳食篮里,淡淡地道:“木清,你送去吧。”
望着午后清清的光线,幽幽地叹了口气。一晃眼,年华似水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