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约克高兴地说。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是的。”杰弗斯承认,一边眉毛一扬,“船长,难道你是说,我们在菲佛之梦上过的是‘美好温良’的日子?”他笑道,“对长毛迈克尔和法兰先生来说,这可是新闻呀。”
长毛迈克尔哈哈大笑,法兰争辩道:“喂,搞清楚,有三个老婆并不表示我不温良,几乎每个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见鬼,你在说什么呀?”阿布纳·马什插嘴道。多数高级船员和下级船员和他同样迷惑不解。
乔希微微一笑。“杰弗斯先生说的是拜伦这首诗的最后一段。”
他念道:
在那脸颊,在那眉宇,柔和宁静,却情态万千,动人微笑,焕然光彩,诉说美好温良的华年;
那心灵安详而含蓄蕴藉,那爱恋真挚而无辜纯洁!
“我们无辜纯洁吗,船长?”杰弗斯问。
“没有人绝对地无辜纯洁,”乔希·约克答道,“但这首诗仍旧打动了我。夜晚是美的,我们可望在它黑暗的光彩中找到祥和与高贵。很多人毫无理性地惧怕黑暗。”
“也许。”杰弗斯说,“但有些时候,黑暗的确值得惧怕。”
“不对。”说完这句话,乔希·约克转身便走,突兀地中断了和杰弗斯的讨论。
他走后,其余人纷纷离座回到工作岗位,但乔纳森·杰弗斯依旧留在原地,遥望着舱房,若有所思。
马什坐下来吃完自己的饼。“杰弗斯先生,”他说,“这条河上发生的事,我可真是搞不懂了。该死的诗。讲话这么文诌诌的究竟有啥意思?如果那个拜伦有什么话想讲,为什么不直截了当说出来?告诉我。”
杰弗斯眨眨眼,朝他望过来。“抱歉,船长,”他说,“我正在想事情。你说什么来着?”
马什咽下一大口饼,用咖啡把它冲下肚,然后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个嘛,船长,”杰弗斯笑道,“主要原因是诗很美,包括它的文字组合方式、韵律感,还有它所描绘的意象。诵读出来的时候,诗歌很悦耳。它的音韵、内在的节奏感,听起来就是好听。”他啜了几口咖啡。“如果你没有感觉到这种美,那就很难解释了。怎么说呢,有点类似汽船吧,船长。”
“没有什么诗会和汽船一样美。”马什粗声说。
杰弗斯咧嘴一笑。“船长,为什么极光号的轮机室有曙光女神的巨大塑像?没有它,桨轮会转得更顺畅。为什么我们的领航室和其他那些船的领航室都有涡纹和雕刻装饰?为什么每艘高级汽船都使用上好木料、挂油画、铺地毯、装饰镂空木刻?为什么我们的烟囱顶端是花形?直的照样能喷出烟来。”
马什打个饱嗝,皱起眉头。
“你可以让一艘汽船直截了当。”杰弗斯总结道,“但这些装饰使她看上去更漂亮,给人的感觉更舒适。诗也是这样,船长。一首诗当然可以平铺直叙,说一通大白话,但加入音韵和节奏之后,它会变得更雅致。”
“这个嘛,或许吧。”马什怀疑地说。
“我打睹我可以找到一首连你都会喜欢的诗。”杰弗斯说,“事实上,拜伦就写过一首,叫《辛那赫里布的覆灭》。”
“那是哪里?”
“是‘谁’,不是‘哪里’。”杰弗斯纠正,“这是一首关于战争的诗,船长。它有着惊人的韵律感,和《水牛城的妞儿》一样节奏明快,充满生气。”他站起身来,抚平外套,“跟我来,我拿给你看。”
马什喝掉剩余的咖啡,推开椅子,跟随乔纳森·杰弗斯朝船首方向的图书室走去。
他舒服地坐进一张松软的扶手椅中,首席事务员在一直堆到天花板的书箱中上下翻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