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厚实的旅行披风,但如果发生什么情况,这套笨重的行头绝不会阻碍他拔脚开溜的。
尼克·戴克和医生还带了些干粮,装在褡裢里,以备可能延长探险时所需。
拐过大路弯,二人沿尼亚德河右岸激流而上,走了几百步。如果沿山里七弯八拐的通道走,那就太偏西了。但要继续沿激流而上,可减少三分之一的路程,这更有利了,因为尼亚德河发源于奥尔加勒高地间。开始,陡峭的河岸还能通行,但后来沟壑纵横,巨石林立,连步行攀援都很难。他们穿过普扎莱山森林甫部后,这时必须向左斜插过去,才又回到通往古堡的道上来。
而且,这是唯一可以到达城堡的路。鲁道夫·德戈尔兹男爵还在时,魏尔斯特村、浮尔康山口、瓦拉几亚的希尔河河谷之间朝这边开辟了一条羊肠小道。但20年过去了,野草丛生,荆棘遍野,再也难寻那条小路的痕迹了。
尼亚德河两岸悬崖峭壁,水声雷动,必须另寻通路了。尼克·戴克停下来确定方向。城堡此时消失了影踪。低矮的山坡上树木层层叠叠——喀尔巴阡山系的森林大都这样排列。走出这道帷帐,又能重见城堡。缺乏标记,确定方位会比较困难。只能依据太阳的位置来判定,阳光正洒满东南方的远峰。
“你看,护林人,”医生说道,“你看!……连路都没有了……或说没路了!”
“会找到的。”尼克·戴克回答道。
“说得容易,尼克。”
“做也简单,巴塔克。”
“那你仍然坚持要去?……”
护林人只是做了个肯定的手势,又在丛林中寻路。
医生此刻产生了要回村的强烈愿望,但他的同伴,回转身,那坚毅的目光使得胆怯的巴塔克也不好意思赖在后头。
巴塔克医生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就是尼克·戴克会很快在这座迷宫似的林子里迷失方向。护林人平日巡逻时可从不会跑到这儿来。他虽然没有动物敏锐的嗅觉,但他凭借职业本能这种“动物”禀赋,能靠很少的标记寻找到方向,如树枝的投影、起伏不平的地面、树皮的色泽、青苔因风向不同显示出来的细微差别。尼克·戴克太精通本行了,善于观察,从不迷路,哪怕在陌生的环境中,他完全可以跟柯柏地区著名的猎手伯德居尔和申加克古科一较高低。
但要穿过这片林区,实在无比困难。林中长满榆树、山毛榉,几株被称作桐叶槭的械树,高大茂盛的橡树。山口右边的山丘顶上覆盖着桦树、枞树及松树。这些树木树干挺拔,枝繁叶茂,像顶绿色帐篷挡住了阳光。
躬身钻过这些低枝,相对来说要容易些。可要知道地上长着些什么,得小心提防碰到浑身长刺的荨麻,免得被荆棘刺得遍体鳞伤!尼克·戴克对此毫不在心,只要能穿过丛林,即使被刺伤也在所不惜。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走得实在太慢了——令人心烦意乱,因为尼克·戴克和巴塔克医生打算下午到达古堡。那样的话,还有时间进古堡里探探,——然后天黑之前赶回魏尔斯特村。
护林人手握斧头,在丛林中披荆斩棘,脚下时常碰到树根、树桩,还有厚厚一层湿漉漉的树叶,从来没有风把它们刮走。无数的豆荚劈里啪啦爆裂开,就像炒豌豆时的声音,令医生惊恐万状,东瞧西盼,偶尔树枝、蔓藤挂住了他的衣角,他觉得好像一只手爪勾住了他,害怕地转身看看。是的!可怜的人,他提心吊胆,心惊肉跳。现在,他可不敢一人落在后面,拼命赶上他那执拗伙伴的脚步。
有时,林中会猛然出现一片不规则的空地。雨露般的阳光洒满空地。一对对黑色鹳鸟,在静寂中受到惊扰,呼拉拉拍着翅膀,飞离枝头,飞上蓝天。而穿过这些林地更使人疲惫不堪。地上横七竖八躺满被暴风雨掀倒或老死的树木,看上去就像是代木工给了它们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