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你对当下的中国所处的时代是怎么认识的?因为在你的书里看过这样一段话“我很庆幸能够生活在这个充满了变化和激情的大时代,但是说实话我希望它快点过去。”
吴晓波:我认为当前中国处在现代化运动的一个中期,因为在1840年鸦片战争以前我们认为自己是个天朝王国,我们跟所有的国家的交往叫做朝贡制度,我们不承认平等的外交。但到1840年以后鸦片战争以后,我们突然发觉自己变成了一个东亚病夫。从那个以后,让这个国家变成一个富强的国家,成为全民的一个共识。我们有被八国联军被英法,被日本人所欺负的一个国家,慢慢到今天变成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这整个是现代化的一个过程。
在现代化的过程中,我们建设了很多的东西,所以我说它是个最好的时代。一直到今天中国仍然是全世界最具有经济活力的一个国家,08年经济危机以后,中国每年的经济表现都是第一名的,除了股市以外。中国现在也是全世界最具有消费能力的一个国家,中国现在也是年轻人最愿意创业的国家。你到欧洲去已经看不到那么创业的机会了,你到美国去也没有那么大的机会。但在中国过去十年里面,有一些年轻人,我算了一下至少有三个人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就成为国家首富了。一个叫丁磊,一个叫陈天桥,一个叫黄光裕。他们成为首富的时候都30周岁而已,当这个故事跟欧美人讲他是不能相信的,30岁他可能还在打工还在读博士,在中国就成为首富了。
未来还是一样,你看中国今年以来很多团购网,移动互联网的创新,中国现在仍然是一个蓬勃发展的创新的国家,所以我说这是一个最好的国家。但为什么说中国有可能,讲到有可能是个最坏的时代呢?我们破坏了很多东西。
我们现在的中国和1840年的中国比,可以说我们的物质一定是进步的,但是我们讲另外的话题就我们怀疑了,我们人的道德是不是进步的。1840年一个老太太倒在地上,可能大家都会去扶她,在今天你就不敢去扶她。1840年牛奶里一定没有三聚氰氨,1840年北京的天空一定比现在蓝。1840年全中国只有3.2万个公务员,现在300多万,3000多万都不止。1840年的时候中国有家庙,我们现在都失去了故乡。
在物质是进步的时候,我们在文化层面上,在思想层面上,在道德层面上,在宗教层面上我们是不是进步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探讨的问题,我也不敢说我们退步了,这不是我的专业所在。但至少在我的理解中,这些问题是可以被探讨的。剩下的问题是当我们在物质上已经彻底进步了,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现在我们这个行业里,经济学界里面在讨论的问题说,中国什么时候会超过美国成为第一大经济体。现在大家算出来的结果大概是12-15年。在座的各位肯定是可以看得到中国的经济超过美国的,成为全球第一大经济体。中国上一次全球第一大经济体是1799年的时候,乾隆皇帝去世的时候。物质上我们是毋庸置疑的会看到这个国家还会继续的进步。
但是为什么我们说现在处于现代化的中期呢?是因为除了经济物质发展以外的很多问题,我们的心理问题,我们的文化问题,我们的环境问题,我们的社会体制问题,仍然面临重大的改革的话题。大家所担心的是,当后面这些话题改革如果不成功,一定会拖累经济的改革。如果把中国经济陷入到停滞,会进入到一个大的泡沫,泡沫会破灭。大家会说拉美化或者菲律宾化会出现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现在是处在一个需要重大担当的一个时代,我们现在的问题可能比我们的前辈们,40年代的人、50年代的人责任更为重大,因为对系统的人改变更难。我们改变一个人的观念比造一幢房子要难很多,未来中国的改革的问题会非常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