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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不知天高地厚、时差运转。”万得福不解其意,自然要当面请益。他这叔袓兼师父一阵乱摇头,道:“武艺再高,高不过天;资质再厚,厚不过地。人力终究敌不过时运消磨。争什么?斗什么?你若专心致志学习武术,我也不好挫你的锐气。可我自己已无心于此;留你在身边,反倒耽误了你的前程。这么办罢——我荐你个去处。”

    当天万籁声便修书一封,亲手交付万得福;另外赍发他一百大洋钱和冬夏衣物、被席、箱笼齐备,以及《自然六合门总拳谱》,着他南下去至上海,投一个宗亲为倚靠。这宗亲姓万名砚方,字正玄,别号竹影钓叟,正是日后人称万老爷子的便是。

    万得福虽说是万籁声的徒弟,又是侄孙,可这是名份、辈份上的关系,实则两人年龄相去不过六岁,情同手足。经万籁声这一荐,迢递千里,从此参商难逢,不禁悲从中来,当下膝头一软,跪倒在地,放声嚎啕了。万籁声见他这一跪一哭,眞情流露;却也知道这徒儿向武习艺之心别无旁骛,于是搀扶起来,道:“我也是一时顿挫,不意悟了个遁世逃争的门道,也误了个钻研穷究的机心。看你用志不纷,乃凝于神,日后或许能有大成;这样罢,我且传你一部身形步法。这是我从那从一趟打擂回来之后琢磨出来的功架,能不能发扬光大,就全在乎你个人修为了。”

    这一招也是从“六合判官笔”中衍出,在第二十二式“妙写黄庭”和第二十四式“点石成金”之间。原先的第二十三式叫“侧马挥毫”,是急攻之势,仍是将上一式缩滑劈出的右腿弓出,但是比原先的“侧马挥毫”多了个拧腰旋劲的关节——妙的是:这关节正是当初擂台上欧阳秋所运用的螳螂拳坐盘式的变化。换言之:秋去春来这忽忽九个月间,万籁声念兹在兹、挥之不去的仍是临阵打出“诈胡拳”的那一交接之间,竟因此而将对手的一记杀招转变成自己的一个守式。

    “此式尙无名目,而且也不能应用在别处,可我前思后想,总觉着这一拧腰是把上一式“妙写黄庭”的躲闪之法又深刻了一层,彷佛将“妙写黄庭”那种缩头矮身的屈辱之气转成了一股睥睨成败的潇洒之气、轩昂之气。只不过它祇是一式单薄的身形步法而已,与接下来的“侧马挥毫”、“点石成金”连络不成一个全招;这是我艺业不精,领悟不到的缘故。或则有一日,你在我砚方大叔那儿能得着什么体会,也未可知呢!”当下又将式子演练一回,着万得福也演练了几趟;再嘱咐他见了万砚方得喊“曾爷爷”才合乎礼节、诸如此类的言语。

    闲话不提,且说万得福投在万砚方门下,便全然不是先前在自然六合门中的景况了。这万砚方是前清的遗民,光绪十八年壬辰生人,比万籁声大!十二、三岁,脚下还有偌大一另丬横跨产销两业的丝绸生意,因为老父万子青尙称健在,所以到了快四十岁上,外人犹称少东。万得福投这少东去,见面便依着万籁声吩咐喊了声“曾爷爷”,不料万砚方把脸一板,道:“谁是你家爷爷?”这个硬钉子碰得万得福灰头土脸、鼻梁深处一酸,就要落泪。万砚方将他带来的投帖再读了一遍,颜色才缓过来,命下人将他行李安顿了,仍是正容肃色地说:“我这里不是武术馆,我也不是什么拳客镖师;你师父让我“将携指点”你,我可不懂什么“将携指点”。这么罢:你要是想作生意,便留在上海,我安排你到绸庄上学点货记帐;你要是想学手艺,我送你到杭州织厂里拉机器——如今织厂里都不用木龙头、用的都是电力机,一点也不辛苦。”

    万得福闻听此言,犹似冰雪浇头,再加上旅次劳顿,几乎晕了过去。祇道千里间关,能在名师指点之下学成一身技击,打遍天下高手,声震江湖;哪里晓得却要给人来当下作,一时之间祇能顺着万砚方的话尾,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怕辛、辛苦。”

    说来祇能怪万得福时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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