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好友高冈正子并肩越过十字路口,人潮几乎都是学生。上午的课才刚结束。途中,小正对着走过前面马路的男人挥手,就像从河中向对岸挥手似的;对方也注意到了,轻轻微笑驻足。小眼睛,大鼻子。鼻子很可爱。
乘着五月的风,小正送出问题:“一起去吃午餐?”
此人好像是她的社团同好。虽然不是拜倒在他鼻子的可爱魅力下,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同行。我们被人潮簇拥着在荞麦面店、书店连绵并列的狭窄人行道走了一小段路,进入经常光顾的“若草”。
“‘姜—汁—烧—猪—肉—定—食’。”小正像念咒语般说着,“寺尾你呢?”
“我也一样。”
店面虽小,却有着透光的浅绿色墙面。外面光线亮时,墙面颜色会变得很美,是日本画会用的那种静谧色调。有一次,我这么一说,好友江美这丫头——喊她丫头未免失敬,其实去年她大三时就结婚了——就是那个江美告诉我,“那是用绿青种人学习到各种事。然而还来不及将之融会贯通,匆匆就已是大四。真叫人难以置信。
“吃一次就可以拿到一张优待券,集满十张可以免费喝咖啡。”
“是喔。”
“寺尾,你一定不会再来第二次吧?”
小正在打他那张优待券的主意。
三人都点了同样的定食后,我和寺尾互做自我介绍。寺尾是政经系四年级,主修政治。参加的社团跟小正一样是“创作吟”。简而书之就是吟诗,但是说到吟诗,除了首先会浮现脑海的汉诗,他们也吟咏俳句和短歌。继去年之后,今年春天,我也在小正的“且慢,我有个独家消息透露喔”的开场白下获得郑重邀请,特地前往位于池袋的会场听他们表演吟诗。
今年,头一个吟诗的是小正。她那清亮的嗓音至今仍萦绕耳边。
这是三好达治吧。
逛神田的旧书街时,有些地方在卖复制的名人签名板,过去我在不同的店里买过两张。大一时买的那张,上面写的就是这首诗。
说句题外话,另外一张是坂口安吾
寺尾和小正讨论完社团事务后,终于转向我,“你念文学院啊,真好。”
“啊?怎么说?”
“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反过来说,那就表示他有遗憾啰。到了大四,这种心情我能感同身受。打从有记忆以来身分一直是“学生”,可是很快就要不是了。无论是谁,只要身为学生,一定认为自己原本可以做更多事吧。就以我自己来说,大一那年冬天我会订下“一天看一本书”的目标,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达成目标。而在戏剧方面,我也很后悔没有多看一些。如果说得更坦白,对花样年华的女孩子来说,理所当然也想尝试所谓的“恋爱”,因此难免感到焦躁不甘。可惜唯有这码事,是无法光靠自己努力就行的。
“不过,这跟是不是就读文学院应该无关吧?”
我一边说,一边暗忖他是吟诗社团的人,所以也许言下之意是后悔没有多钻研诗词吧。
“不,文学院学生给人的感觉比较没那么功利。好像念书不只是为了考虑未来的工作,而是真正喜欢文学才会去念。差别就在这里吧。”
定食送来了。小正喝了一口水后,拿起筷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