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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01月20日,黄历上是这么说的:

    这一天老路写了封信给我,邀我去他新买的贝榕山庄度假。

    信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邮差送来的。我都很多年没有见到真正的邮差了,对于这个敲门进来的绿衣服家伙充满了好奇。很显然他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黝黑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双眼深邃。他说一口带点印度口音的英语,墨绿色的呢子制服烫得笔挺,袖口上别着黄金的徽章。

    我在美国时候跟印度兄弟交好,也曾同在印度自助餐馆舔着手指吃淋满黄咖喱的鸡翅,吃完后痛嚼一种用谷物、冰糖粒、香料混合而成的神奇东西漱口,所以对于印度口音颇有心得。我听懂了他的话,意思是说我带着一份邀请从遥远的地方而来,给尊敬的江南先生。

    我从呱呱落地以来不曾如此郑重的接到邀请,除了我那些已经结婚的同学送来的喜帖,我每每收到那种结婚的喜帖就不得不郑重的坐下来,从若干年前我还年幼的时候开始回忆,回忆这个结婚的家伙当年和我关系如何,比如他有没有跟我在课桌中间划三八线,有没有向老师报告我在课本上画乌龟,有没有考试的时候给我偷瞥一眼的方便,如果是女同学,我还会绞尽脑汁的想这个姑娘年轻时候是否有张春光灿烂的脸蛋儿,是否穿着薄薄的纱裙子在阳光里踮起脚尖跳皮筋,身体柔软得像棵春天的小树……

    根据这些回忆,我好准备从钱包里掏出多少张来放进那个让我心痛的红包里……

    当然我的记忆经常会出错,偶尔也会热情的握着新郎的手说兄弟那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真是一表人材,夫人也是如此的富态雍容,此时站在他旁边的新娘对我怒目而视说姓江的你握谁的手呢?你是谁的同学你忘记了?你当年买巧克力雪糕问我借的一块钱你快二十年没还了!

    信封是很古老的牛皮纸,边角烫金的花纹,花纹由无数双细长而曼妙的眼睛组成,眼角的花纹勾连起来,如树藤般缠绕。收信人一栏写着我的名字,寄信人是“尼泊尔国加德满都市皇冠酒店”。信封里是一张格式非常正规的请柬,藏青色的纸上印着和信封上一样的暗金色花纹,打开来,是一行打字机打出来的文字:

    “七喜谨邀请江南先生莅临喜马拉雅山贝榕山庄共度假期。”

    我不由得有点惶恐,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一份请柬,如此的郑重,却并不需要从我的钱包里掏出银子去,而是邀请我去遥远神秘的地方度假。我看了一眼那个满含微笑的尼泊尔邮差,他眼睛里闪动的神秘告诉我不必期待从他那里问出更多的消息来。

    我翻转请柬,在背后找到一张补充说明,写在黄色的小便笺上:

    最后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也让我有点茫然。我不知道什么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秘密,对于我妈妈而言是我什么时候结婚,对于我女朋友而言是我是不是爱她,对于我那远在美国的博士导师来说是我到底是不是个中国人……这位学术界的老前辈曾经非常真诚的对我说:“Richard,我注意到你从来不加班做实验,你看起来非常不像一个中国人。”

    Richard是我的英文名字。我当时面对老板,只有呵呵的干笑两声,我想也许他是在称赞我很像他的美国学生Chuck,Chuck是个英俊潇洒而又豪放的美国年轻人,非常热爱大自然,我们平时很难得见他,一星期能有一次,Chuck会赏光老板的组会,在其他学生展示了一周的研究成果后快乐的学几声狗叫,老板看着他又像是微笑又像是悲伤。这说明我很好的融入了美国社会,如果那里的中餐做得再好一些的话,我本来会考虑在那里再过上几年,但是非常遗憾的,从我楼下那个姓王的台湾厨子搬走之后,美国对我而言像是进入的冬季的伊利诺伊州玉米地那样了无生趣。我有一日登高远望,想到张季鹰有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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