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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了搓,说不是给你说过嘛,李主任是离了婚的人,家务事顾不上做,要能给李主任送个保姆比送啥儿都强。说完这句话,县长有几分不满地进屋陪李主任们研究事情了。

    村长怔在村委会的大院里。

    村长立马想到了金莲。

    村长派人一时三刻就把金莲找到了。金莲在村街头王奶的茶屋里。金莲从昨儿夜里就来了王奶的茶屋,那时候她在院里听见月儿有意快活出来给她听的新婚的尖叫声,真心实意想拿一把菜刀进屋把月儿的喉管割下来,想让月儿的血水龙头一样喷在婚床上,让老二漂在那血里,望着没了喉管却还依然痉挛抽动的月的脸,脸色苍白地跪在血泊里求着她,求她手下留情让他老二活在这世上。说让我活在世上你让我干啥我干啥,让我当狗日夜跟在你的身后都可以。金莲是果真走进灶房了,果真把菜刀握在手里了,就在她提上菜刀欲要出门的那一瞬,她想起了老二的肩膀和门板一样宽,想起了月儿的腰和石磙一样圆。她又把菜刀轻轻搁在了案板上,就着水缸撩水洗了一把脸,到上房望了老大那缩成侏儒一样的像,听着月儿那夸张炸裂的快活的叫,她抓起男人老大的遗像框,出来朝老二洞房的玻璃窗上有力地一砸,随着那清脆的玻璃落地声,立刻间月儿不叫了,世界安静了。

    金莲朝大门外边走去了。

    大街上流动着的静谧如细雨般潮润着,白天炸响的婚炮纸,在脚下如铺了棉花一样软。

    天空中月落星稀,街巷中空无一人,谁家白日被关在家里的狗,那时候在街上孤寂地站着朝夜空无休无止地探望着。金莲回头望了一眼她时装店的招牌,迈着清寒的脚步,朝西门路的东端走去了。

    金莲去了王奶的茶蛋屋。王奶说金莲,你千万想开些,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尽心如意哟。

    金莲说我没有做对不起他老大的事,他死了我还替他照看着让老二完了婚。王奶说老二和月是你做的媒?金莲说谁让村长媳妇是我表姑哩。

    王奶说老二和月过不长远呢。金莲说他们好得疯了样,因为和疯了一样我才来到你这儿。王奶说金莲你该再走一家了。金莲说,我是喜爱刘街这个地方的热闹我才嫁到刘街的,眼下刘街要改为镇子了,越发地繁华哩,我嫁出去不是亏了我一辈子,我才不想嫁呢。郓哥儿睡在她们身旁,她们就那么一句一句地说到天将亮。

    到来日都从床上醒来时,王奶说金莲,你是嫂你该回去给老二和月儿烧一天饭。金莲说,王奶呀,人家正新婚亲热哩,我回去其实碍着人家事儿哩,你让我在这待两天教郓哥多认几个字。王奶卖着她的茶蛋,金莲教着郓哥写字,教他写了赵钱孙李,写了人之初,性本善,又写了北京、郑州、洛阳都是好地方,这当儿村长就来了,领了副村长、会计、经委会委员和妇女干部。似乎除了老二,村委会的干部都来了。他们站立在王奶的茶屋前,和王奶说了一些话,谦谦恭恭地挤进王奶的屋,坐在床上,坐在凳上,或蹲在门槛上。王奶说,金莲,村长找你有事哩。金莲半懵半惊地立在那,郓哥不知所措地拉着金莲的手。妇女干部便亲热地把郓哥拦在了怀里去。村长说,王奶刘街改成镇,我在最繁华的地段给你盖两间房,你除了卖茶蛋,还可以卖卖茶叶水,出租军棋、象棋啥儿的,把闲人都朝那儿引,再装一部公用直拨收费电话在屋里。王奶说,我七十多岁了,夜夜有恶梦,怕等不到那天哩。村长说金莲让你等到你就等到了,现在刘街改不改镇就看金莲的了。

    所有的目光就噼噼啪啪落在了金莲的脸上。

    金莲的脸火烧一样干红了。

    村长说,你坐呀,金莲。

    金莲在手里卷弄着郓哥的写字本,说姑父,我坐一天了,我站一会儿。

    村长说,有好长日子你没去找你表姑聊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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