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还是外国人赋予了它外国风情。可是就在这个特殊的早晨,这种风景显得格外地鲜明和清晰。那空旷的广场和阳光照耀的树叶以及雕像和爱尔汗布拉宫的萨拉森式的轮廓都使它看起来像某个法国甚至西班牙公共场所的复制品。这风景使赛姆的兴奋有增无减,在整个冒险过程中,他经历了各种形式的兴奋,那种怪异的误入一个新世界的兴奋。事实上,自少年时代起,他就在莱瑟斯特广场周围购买劣质雪茄。不过在他转过那个角落,看见那些树以及摩尔式的圆屋顶后,他或许可以发誓他正在进入一个外国城镇的某个未知的地域。
在广场的一角,一家生意兴隆然却安静的饭店伸出了某种尖角,饭店庞大的身躯位于后面一条街。墙上有一扇巨大的法式窗子,可能是一家大咖啡厅的窗子;窗外几乎悬突于广场之上的,是一个可怕的用扶壁支撑的阳台,大得足以容纳一张餐桌。事实上,它确实摆放一张餐桌,或者严格地说一张早餐桌;围绕在早餐桌周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路人一目了然的是一群高谈阔论的男士,他们都穿着夸张的时装,马甲都是白色的,别在扣眼上的花都很昂贵。他们讲的几个笑话,广场对面的人都能听到。然后严肃的秘书展露了他反常的微笑,赛姆明白了,这个喧闹的早餐会就是这批欧洲炸弹刺客的秘密会场。
就在赛姆继续盯着他们看时,他看到了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他以前确实没见过,因为它大得让人看走眼。最靠近阳台的一个角落,阻挡住大部分视线的是一位男士大山一样的后背。赛姆看见他,第一个想法是他的体重一定能压倒石制的阳台。他的庞大不仅仅在于他高得不正常,而且胖得离奇。这位男士最初的比例就设计得大,就像一座被刻意雕刻成的庞大的雕像,长着白发的头颅从后面看大得离谱,脑袋两旁的耳朵也大得异常。他被惊人地按比例放大,这种庞大的感觉令人震惊,所以当赛姆看见他时,所有人显得又小又矮。他们仍然戴着花、穿着长礼服坐在那儿,不过此刻那位大块头男士好像正在招待五个孩子喝茶。
当赛姆和向导靠近饭店的边门时,一个侍者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
“先生们都在上面,那儿,”他说道,“他们又说又笑。他们说他们要给国王扔炸弹。”
说完,侍者胳膊搭着餐巾迅速离开了,对楼上绅士们异常轻薄的举动并不反感。
这两个人安静地登上了楼梯。
赛姆从未想过询问那个几乎要占满和压倒阳台的巨人是否就是那位人人敬畏的了不起的主席。他带着一种莫名的,但突然的确定事实就是如此。实际上,赛姆是个对不知名的心理危险极其敏感的男士。
他并不恐惧肉体的危险,不过他对邪恶灵魂的踪影实在太敏感。那天晚上已经有两件无意义的小事物热切地窥视他,给他的感觉是越来越靠近地狱的总部。就在他走近那位了不起的主席时,这种感觉变得无法抗拒。
实现的形式是一种孩子气的讨厌的想象。当他穿过里间走向阳台时,星期天的脸变得越来越大;赛姆心里萦绕的担心是他越靠近这张脸就会大得离谱,而他会高声尖叫。他记得孩童时,他不敢看大英博物馆里门农的面具,因为那是一张脸,而且太大了。
赛姆费力地带着一种比跳入悬崖更大的勇气走向早餐桌旁的一个空座位坐下。这些男士们用轻松的玩笑和他打招呼,就像他们是老友。他看着他们传统的外套和结实闪亮的咖啡壶,冷静了下来,然后他又把目光转向星期天。他脸异常的大,但还不算离谱。
在主席面前,所有的人都显得非常普通;乍看之下他们没有什么惹眼的东西,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因为主席的怪念头,他们的穿着都带着一种节庆式的体面,使得这顿饭看起来就像早餐婚宴。有一位男士,即使是一眼带过,也能吸引人的眼球。他至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