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在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微妙氛围中进行。
崇祯叫钱谦益站出来:你的名字上了内阁成员候选人的名单,心情怎么样啊?
钱谦益:诚惶诚恐。
崇祯:要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你这个回答,我是不满意的。
钱谦益抬起头:臣确实诚惶诚恐。
崇祯站起来,走下台阶,围着钱谦益转了一圈,然后死死盯着钱谦益的后背。
钱谦益感觉后背如芒在刺。
崇祯:恐怕不是诚惶诚恐吧,应该是欣喜若狂。
钱谦益马上跪倒:微臣不敢。
崇祯停顿了一下:那……你对温体仁参你,有什么看法?他参得对不对啊?
钱谦益觉得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案子是有那么一个案子,失察自己也是失察了,但是他不能再背别的黑锅啊。现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他不可能去背任何一个黑锅。他请求皇上调出当年的案卷,还他一个清白。
温体仁马上进攻:钱千秋当时就跑了,并没有归案。这个案子疑点重重,皇上,臣要求复查。
钱谦益立刻就感受到了温体仁的歹毒,只要复查程序一启动,他钱谦益就慢慢熬着吧,哪还能再做内阁成员的美梦。钱谦益匍匐在地:皇上,不能复查啊!
温体仁揪住了钱谦益的软弱:为什么不能复查?难道你心里有鬼?钱谦益:案卷现在都还在刑部,钱千秋当时确已归案了,而且也留下了口供。看一下案卷就什么都明白了。
温体仁坚持:钱千秋当时并没有归案,即便有口供,臣以为,这口供也是假的。
看着这两个人打口水战,崇祯头就大了。
虽然他对钱谦益没什么好感,但事关一个官员的清誉,他觉得还是慎重点好——是黑是红,看了案卷就明白了。他求证刑部尚书乔允升,乔允升说确实有案卷。
温体仁执意要把水搅浑,再次强调钱千秋当时并没有归案,根本不可能结案,所以这样的案卷不看也罢。钱谦益则满脸委屈,以人格担保钱千秋当时确实归案了。就在二人重新吵得不可开交使时,吏部尚书王永光颤巍巍地说:钱千秋的事,我已经奏过皇上了,确实归案了。
崇祯眯着眼看他,觉得他这个时候跳出来替钱谦益做证,绝对是党争已经形成的具体表现:是吗?我怎么没这个印象啊?
王永光又气又急:皇上,你可要明察啊……
崇祯看着王永光表现得如此卖力,内心里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别激动,年纪大了,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王永光一愣:皇上,你是不是嫌老臣多嘴了?
崇祯:多嘴没什么,就怕多心,你现在就多心了。
王永光:老臣不敢。老臣只是觉得,钱谦益人才难得,千万不要因为某些别有用心的浮议而使我大明痛失……
温体仁突然觉得王永光够傻,就在他和钱谦益相持不下时,主动卖他一个破淀:王永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别有用心的浮议?你是说我温体仁别有用心?
王永光:我还没点名呢,你就主动跳出来了。你的目的何在?不就是自己没进名单,在这里发泄不满、挑起事端吗?
崇祯一拍桌子:够了,王永光!你是不是觉得你进了名单,说起话来就理直气壮啊?我问你,你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名单里去,我是叫你吏部拿名单,没叫你毛遂自荐!
王永光呆呆地道:皇上要是这样说老臣,老臣无话可说。
崇祯冷笑:你还委屈了不成?你自己干的那些事,你自己清楚!
一时冷场。
这是一个王朝的冷场。
君臣猜忌,党争频仍,崇祯悲从中来。
吏科都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