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跪地不起。
一副卫道的模样。
崇祯心里却杀心已起。
这些人,为自己在考虑。什么“工部给回扣确是陋规,但罪不在王、高二人”。罪在陋规而不在具体的人身上,那陋规何时可破?人人顶着陋规的安全帽中饱私囊,谁为大明江山负责?这江山真成我崇祯一人的了。而你们谁都不愿意当替死鬼,谁都担心以后人人自危!呵呵,这算盘未免打得太精了吧?
崇祯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三个……还打算为王、髙二人求情吗?
三辅臣:皇上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那你们就跪着好了。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皇上……你不能这样啊!
崇祯阴阴地道:我崇祯想怎样,难道还要三位批准吗?
三辅臣骇然:皇上误会老臣了。
崇祯:误会?你们的意思是说——我脑力不济?
三辅臣忙辩白:老臣不敢。
崇祯严厉地道:什么不敢?你们敢得很!什么事都敢劝,这事也是你们能劝的吗?
三个辅臣一下子懵了:这事很严重吗?不就是王、髙二人不小心当了陋规的替罪羊,为什么就不能替他们说两句公道话呢?
锦衣卫终于把王都和高赉明带走了,钱龙锡等三辅臣心如死水。
一切已不可挽回。
一切都荒诞不经。
这个天真的皇上以为,带走了王都和髙赉明,也就带走了大明朝的腐败。
唉,皇上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其实皇上犯错不要紧。
要紧的是皇上以错为对。
要紧的是皇上自以为聪明。
他把反腐败看成一个人的表演秀了。
三辅臣的长跪在他眼里轻如鸿毛。
他在和臆想中的大明腐败进行着悲壮的PK,却不知失败早已命中注定。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危险的王朝,这是一个危险的皇上。
一切都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前进,而他却沉醉其间,深觉繁花似锦,风景肯定在远方。
三辅臣心如死水,崇祯心里却波涛起伏。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悲壮的胜利。
我打响了大明反腐的第一枪。
我必定还将打响大明反腐的N枪。
官员是靠不住的。
制度是靠不住的。
可靠的只能是帝王的勇气。
还有良心。
一个帝王的良心。
反腐从来帝王事,白骨堆里江山红。
在大明,我将注定是一个孤独的帝王。
一个孤家寡人。
从来没有一个大臣会真心实意地和我崇祯一起反腐。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因为人人心藏大恶。
因为人人都发自肺腑地以为,江山是我崇祯的,而不是衮衮诸公的。
一旦改朝换代,衮衮诸公可以弃暗投明,而我崇祯将只能选择为江山殉葬。
这一点别无选择。
那好吧,既然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今天的文章已经开了头,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崇祯心里涌动着一股做恶人的快感。
是的,做恶人是有快感的。
这是正义的快感。
这是孤独的快感。
这是一个帝王隐秘的快感。
崇祯将视线转向一言不发、一脸无辜、一筹莫展的科道官们。他是多么希望他们能一往无前、一意孤行、一腔正气啊,但是他们的表情很木讷。
这些明哲保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