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血淋淋的悲剧仍在“文革”期间继续上演,没有休止。资深摄影师姚士泉在40年代后期就从事电影摄影,他因《逆风千里》身带“特嫌”、“反革命分子”、“三四十年代黑线人物”等诸多罪名,感到万念俱灰,终于在批斗他的又一次大会之后,偷偷地跑到厂外的一片茂密的甘蔗林里,用刀切开动脉割腕自杀。
1962年,由珠影厂招收的五名品学兼优的学员丁铁宝、林书锦、杜熊文、方文献、黄伍钟返回厂后,被由香港长城公司调来珠影厂担任业务副厂长洪遒重点培养成拔尖人才,旨以培养本厂自己的演员队伍。可是,这一最具有前卫性的“造星”意识,即被不久后的“文革”运动而彻底地粉碎破灭。怀着满腔爱国热忱从印尼返回的青年华侨黄伍钟,相貌英俊,酷似《柳堡的故事》、《霓虹灯下的哨兵》中的男主角廖有梁,他曾在《逆风千里》中扮演我军侦察员,但是,“文革”的魔掌却将这一小人物牢牢抓住,不肯放过,这个单纯、幼稚、刚刚涉足新的社会,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政治运动无情地冲击,这个从上海电影专科学校毕业、偕同新婚妻子一起回厂闹革命的年轻人,却被冠之“间谍”、“特务”的莫须有罪名,遭到残酷的批斗、审查。黄伍钟不久就从厂行政办公楼三楼跳下殉命,成为“文革”中无数冤魂的又一个无辜的殉葬品。他的突然死亡,也成了一桩至今未了的“无头”历史悬案。
如今,《逆风千里》早已平反,影片也曾多次复映,但是演员张子良、傅伯棠先后因身体的累累伤痕已经作古;那些因此剧蒙难和侥幸活下来的人,对这部影片的前前后后,却是浸入骨髓般地长痛不已……
风雨如磐《大浪淘沙》
大江东去,
浪淘尽,
千古风流人物。
每每读起宋代大文豪苏轼的这首“赤壁怀古”的激情诗,自然会联想到一部同样能引发激情的电影——《大浪淘沙》。广大观众所看到的这部影片,大多是在上世纪70年代末中国政治形势发生根本变化之后。殊不知,这部影片的拍摄完成时间,却是比上映时间要早出12年之久。该片在中国内地、香港地区和东南亚地区造成极大的轰动效应,并作为中国电影经典名片走向了世界国际影坛。同时,也开创了珠影厂优秀故事影片走进国际电影节的历史。
开拍伊始众将挂帅
影片《大浪淘沙》,是上海市房管局局长朱道南和他的秘书于炳坤,根据他们联合创作的革命斗争题材的小说初稿《大革命洪流》,与珠江电影制片厂老导演伊琳,三个人一起改编成电影文学剧本的。
伊琳作为1938年从演出街头话剧走上革命道路的老八路,曾在解放初期的东北电影制片厂(即“长影厂”),执导过《留下他打老蒋》、《保卫胜利果实》、《扑不灭的火焰》、《刘巧儿》等新中国早期著名影片,后来他又出任中央电影局艺术处处长,曾经到越南指导过电影创作,并协助拍摄了越南影片《同饮一江水》。1957年“反右派”运动时被召回,调到广州电影制片厂(即“珠影厂”),1958年,拍摄《革命接班人》、1960年,拍摄《慧眼丹心》,后一部拍完即遭批判,被斥为“小资产阶级情调”。一搁几年,伊琳无片可拍,直到1963年王兰西部长提出“一切面向生产的观点,还要进一步提高认识”、“大力提倡钻研业务,力求精通业务,成为内行”、“要培养出一批为人民服务并且为工农群众所承认的艺术家和技术人才”等指导精神,这是在国家吸取总结经验教训后,及时调整政策方针的正确之举,苦恼的伊琳重又看到了一线生机。当年,王兰西部长和杜埃副部长亲自来到广州二沙头,召开珠影厂的领导和主要创作人员的“神仙会”,明确说明:“珠影目前形势好,成绩大,内外都有起色,要继续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