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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道:“我确信托尔斯泰的妻儿不愿看到一个外人成了遗产受赠人。”由于这份遗嘱断了他们主要的生计来源,此话还是可信的。但是契尔特科夫还不满意,他自己又草拟了一份,托尔斯泰坐在契尔特科夫家附近森林的一个树桩上予以抄写。这就使得契尔特科夫完全掌握了手稿。

    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托尔斯泰后期所记的日记。夫妻二人长期以来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其中一方有权看到另一方的日记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样安排并不合适,因为一方读过以后对另一方的抱怨总是导致对方反唇相讥。早期的日记在索尼娅手里,可近十年的托尔斯泰全都交给了契尔特科夫。她下定决心把它们都要回来,部分上因为这些日记最终可以出版赚取利润,更重要的则是因为托尔斯泰在记录里一直坦承两人的不和,而她不愿让这些章节公之于众。她捎信给契尔特科夫,要求他归还日记,可他拒绝了。她为此威胁说,如果不归还日记,她就服毒自杀或者自溺而死,托尔斯泰被她的大吵大闹搞得实在没有办法,便把日记从契尔特科夫那里拿走,但并没有交给索尼娅,而是放进了银行。契尔特科夫给他写了一封信,托尔斯泰在日记里对这封信是这样说的:“我收到契尔特科夫的一封信,信里满是责怪的话,把我批得体无完肤。有时候我真想远离所有这些人。”

    从很小的时候,托尔斯泰便时不时地有这样的愿望,即离开混乱与纷争不断的世界,到个可以独自一人、全心修身的安静去处;跟很多作家一样,他把自己的愿望移植到小说中的两个人物身上,即《战争与和平》中的彼埃尔和《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列文,他对这两个人有一种特殊的偏爱。当时的生活环境的共同作用,使他的这种愿望几乎变成了一种痴迷。他的妻子、孩子折磨他,朋友们的反对也令他困扰,他们觉得他应当最终把自己的原则完全付诸实施。其中很多人痛感他并未实践自己宣扬的道理。每天,他都会收到伤人的来信,指责他为人虚伪。有位急切的追随者写信恳求他放弃自己的地产,把资财分给亲戚和穷人,自己一个铜板也不要留,走乡串镇沿街行乞。托尔斯泰是这样回复的:“您的来信深深地触动了我。您的提议一直也是我的神圣梦想,可就目前而言,我还不能这么做。原因有很多……但主要原因就是,如果我这么做,一定不要影响他人。”我们都知道,人们常常把自身行为的真实原因推到无意识的背景中去,就这件事而言,我觉得托尔斯泰没有按照自己的良知和追随者的期待去做,根本就是因为他不怎么愿意这样做。在作家的心理中有一个方面,我从未见人提到过,但所有研究过作家生平的人肯定都很清楚。每一个富有创造性的作家,其作品至少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对本能、欲望、白日梦(随你怎么叫)的升华,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他把这些东西都给压制下去了,而通过文学表现,他摆脱束缚,把它们进一步地释放了出来。但这还不是一种完全意义上的满足,他会感觉仍旧不够。而这正是作家颂扬实干者、不情愿间对其既嫉妒又仰慕的根源。如果托尔斯泰没有因著书而导致其决心减弱的话,他或许会发现:自己身上具有力量,可以做那些自己真心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他是个天生的作家,出于其本性,总是想用最为有效、最有意思的方式来处理事物。我指的是在其说教性的作品中,为了让观点更加有效,他任由手中的笔自由驰骋,倘若他停下来思考由此会带来什么后果的话,反而无法如此坚定地展现自己的理论。他确实一度承认过,妥协在理论中不受认可,但在实践中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在这里放弃了整个立场;如果说妥协在实践中是无法避免的话(只能说实践不可行),那么肯定是理论出了什么问题。然而对托尔斯泰颇为不幸的是,他的朋友,还有成群结队来到亚斯纳亚·波良纳的追随者们,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偶像居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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