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跟你讲过我们的约定么?”美美不信。
“他只是说,你临行前对他讲:不发大财绝不回头。你发了大财么?”
“我现在有一点钱。”
“这样以来,事情就复杂了。”竹君又在叹气。“不完全的充分和必要条件,所能推论出的结果是大不相同的。”
美美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离开竹君,好让不断摇摆的“革命”决心重新稳定下来。
竹君又道:“关于你们的事,我没有问过,香川也没有对我讲。但是,我能够猜想得到,那必定是一番热烈得足以刻骨铭心的恋爱。”
美美没有回应。
竹君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我对香川的爱已经到了什么程度,甚至不知道香川是不是爱我。我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他做出决定,我自己是没有主意了。”
听到这话,美美刚刚稳住的心神又发生了动摇。她猛然间想起,对于香川与竹君两个人如何走到一起的,他们同居的感情基础从何而来这些重要的事实,她居然未曾留心。此时再开口询问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她应该当竹君在电子邮件中承认与香川同居的时候,便详细追问一切。
她唯恐伤害竹君的感情,却从未考虑过竹君与香川真正的感情内容。她发觉自己不是个好朋友。
她回到竹君身边,将她抱在怀中,让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会保护你的,一生一世。”美美讲得一字一顿,如同誓言。
竹君的泪水打湿了美美的衬衫,哀叹道:“但是,又由谁来保护你呢!”
房产律师登门的时候,香川正在干体力活——给园中那一小片竹林松土追肥。
他绕着每一丛竹子挖出一圈深约半尺的沟,精巧的花锄可以让他将沟挖得极窄,而又整齐,为此他对自己颇为满意。在沟底,他均匀地撒上马掌、炒熟的黄豆和高价买来的鸟粪,而后便将干了一半的活计丢在那里,摘下手套,烧水泡茶。
体力劳动的趣味在于微劳而不是疲惫,如果一口气干下去,把自己累得筋骨酸痛,便失去了劳动的乐趣。
安徽深山中的小品种绿茶在杯中上下沉浮,舒展着条索形状的细芽,由暗绿慢慢淡化成嫩绿,仿佛茶芽身上的浓绿在一瞬间转化为茶汤的嫩黄。
今天的劳动,唯一让他心中不安的只有那炒熟的黄豆。去年他炒的黄豆肯定是没有熟透,施肥后不足十日,便围着竹丛长出了一圈圈的豆苗,非但没有起到追肥的作用,反而让豆苗夺了竹子的地力。今年他吸取教训,将黄豆炒过之后,又用微波炉烘烤了一次,估计是不会再发芽了。只是,微波炉烘烤黄豆散发出来的那股子焦臭之气,弄得房中一整天不雅洁。于是,他又有了新的心得——明年不再买黄豆,而是去超市里买磨好的香喷喷的黄豆粉。
就在这个时候,房产律师来了,满脸自来熟的模样,一嘴接近于无耻的恭维话。名片上正反两面印着满满的各种名衔,说明他多年的律师生涯无所成就;一身此时的天气中已嫌太厚的西装和落了不少尘土的皮鞋,说明他只能靠给大律师们跑街混饭吃。名片上说,此人姓王。
“我有什么能给您帮忙的?”香川同情弱者,尽管不喜欢来人的虚伪模样。
“我是来给您道喜的。”王律师的口中满是江湖腔调。
“不敢当,您还是说正事吧。”香川记起了《江湖丛谈》里的种种骗术。
“有位大老板看中了您的房子。”
“多谢他的抬爱。”上门来试图收购他这所小楼的房地产商,每过十天半月总会来一批,给他清静的生活添了不少麻烦。
“这位大老板资产上亿,家里有两辆奔驰600,上学的小儿子都开宝马……。”
香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