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给这样的女人介绍男朋友呢?就算有,哪个男人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做老婆呢?邻居们会戳脊梁骨,同事们也会骂她。这还都是小事,如果爸爸也由于被牵连进去而丢了工作,不要说克子,就连长得那么漂亮的妹妹丽美这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了……一系列噩梦般的想法,在一瞬间塞满了克子的大脑。
“是的。我希望那个把车扔在马路中间的人,能认识到自己所做的事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加山死死地盯着克子,冷冷地说道。
这个记者想干什么?怎么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说话?简直就像是法官在宣判她的罪行嘛!他有什么权利说这些?克子被激怒了:“什么?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记者嘛!有那么了不起吗?你想毁了我的一生吗?毁了我的一生你就满意了,是吗?毁掉一个人的一生,就是你的工作吗?请问,你有这个权利吗?”
要是在平时,让克子对一个刚见面的人怒吼,打死她也是做不到的。但是今天不同,一种自己的人生就要被毁灭的恐惧感在支撑着她,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加山就是一个把克子引向毁灭的死神!
不眨眼睛的东西,不可能是人!为什么要答应跟这个人见面呢?如果不答应跟这个人见面的话,克子平静的生活就能持续下去。这一见就完了!后悔就像一条生长极快的虫子,在克子体内迅速长大,都快把克子的身体撑破了。克子不能不愤怒,她必须用愤怒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您问我有没有这个权利,是吗?”
不知为什么,加山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一丝冷笑。就在克子想问他“冷笑什么,这个问题很奇怪吗”的时候,加山接下来说的话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要说权利,当然有了!那个孩子是我的儿子!”
“啊?”克子无话可说,脑子里一片空白。在走迸这家咖啡馆之前,克子一直过着与什么事件呀,犯罪呀无缘的平安的日子,并且要继续过下去,没想到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面对受害者的加害者。她觉得就像被人欺骗了似的,无法相信这就是现实。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她想赶快从梦境中醒来。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毁了您的一生。我不是作为一个记者来跟您见面的。”加山突然说了一句让克子感到意外的话。
克子心想:“加山应该不是为了复仇才来找我的吧!那么,他为什么要把那么残酷的现实告诉我呢?如果不打算复仇的话,最好什么都不要对我说,就让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平静地度过我的一生!”
克子没敢问加山到底想干什么,她害怕加山会给她出一个她无法承受的难题。如果不是复仇,难道是恐吓?刚才那冷笑,就是恐吓的意思吧!
“刚才您发怒了,是吧?”加山说话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克子觉得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呢?加山当然不知道克子心里的疑问,只顾自言自语地说下去:“谁都会对我发怒。到目前为止,我找过很多人,所有的人都对我发怒。首先是声明自己没有错,然后就是对我发怒。难道是我错了吗?是我找碴、讹诈吗?我想知道健太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不行吗?”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加山是那个在事故中死去的孩子的父亲,刚才克子是不会那么说话的。那时候克子认为加山是个记者,一心想把他轰走,才那么说的。加山经历了丧子之痛,不应该给他的心上增加新的创伤。克子觉得自己成了恶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您道歉了,是吗?您说‘对不起’了,是吗?您在向死去的健太谢罪,是吗?您向健太说了句‘对不起’,是吗?”加山的眼睛虽然还像刚才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克子,但眼神分明发生了变化:就像是希望找到依靠却无依无靠的人的眼神,是一种非常孤独的眼神。如此孤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