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田振军就组织召开了一次台务会。在这次台务会上,田振军正式向大家宣布了领导成员之间的分工。他负责全面工作,方笑伟主管技术,桑学文主管新闻。接着,田振军又讲了好多,比如领导班子内部的团结协作问题,各部门之间的相互配合问题,广播的质量问题,新闻的导向问题,加强广告创收的问题,提高人员素质的问题,各负其责的问题。
台务会的成员们都煞有介事的在笔记本上认真地记着,但是,事实上谁都清楚,田振军的这些长篇大论都是些套话废话,是可以放到任何一个新闻单位都可以说的话,因而,说与不说都无关紧要,但记与不记就大不一样了。尤其新领导上任作指示,你必须要做出一副埋头记笔记的样子,领导看了肯定受用,觉得你这个下属对他很尊重,很服贴。凡领导者,大都需要这样的下属,这不仅仅是他的自尊心的需要,更重要的是他领导权威的需要。倘若领导在作着指示,你旁若无人的抽着烟,一个字的笔记都不记,即便你的工作干得很出色,领导也对你有看法,认为你目中无人,瞧不起领导。从此,领导便对你有了看法。一个人,一个还想在领导阶层中混下去并且想混个明白的人,要是领导对你有了看法,尤其是新任领导对你有了看法,说明你的政治生涯也就到头了。所以,在官场中混久了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凡开会都要带笔记本,凡领导作指示,都要作笔记。即使你觉得领导再没有水平,你的心里多么厌恶,你也要假装出认真听记的样子来。至于你在本子上写什么,却完全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帮你的老婆算一月的家庭开支,你也可以写一点像鲁迅先生的杂文,讽刺讽刺领导,或者随心所欲的画几幅漫画什么的都可以,就是千万不能像傻B那样的坐着,那样坐着吃亏的将是你自己,而不是别人。
就在田振军讲着这些人人皆知的大道理的时候,胡扬也在埋头苦记着。但是,他记的不是田振军的讲话,而是记着这样的内容:第一,领导成员分工后,都市调频台还要方主管吗?第二,田为什么没有提到调频台的事,是他一时疏忽了,还是别有打算?第三,我需要不需要在会上提出来,好进一步明确。如果不提,会后必须找一找,应向他讲明,都市调频台不同于电台,它是具有法人资格的自收自支单位,应有独立的经营权,应尽快的申报人员编制,任命负责人。否则,责权利不分,长期拖下去,必然会失去应有的活力。
事实上,在之前他曾多次向方笑伟提说过这个问题,方笑伟的答复是等电台的新班子确定之后再组建调频台的班子,凡事要一步一步来,别着急。胡扬自然明白方笑伟的意思,他迟迟不报上级组织任命他,目的就是不想放弃对都市调频台的控制权,这样他才好进退自如,当上电台的一把手,他可以一如既往的主管,如果当不上一把手,他没准儿就要兼任调频台台长。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在当年创办都市调频台的时候,他赡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却让他打头阵。他完全可以推测出方笑伟这种人的心态来,搞砸了,他屁股一拍,把责任推到他胡扬的身上。搞好了,却贪天下之功为己有,并把这个实体当成了他的退路所在。
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到了明朗化的程度,胡扬觉得有必要同田振军沟通沟通。他不是那种把权力看得很重的人,但不该放弃的他也不愿意放弃,因为他毕竟为此付出了风险,付出了心血和汗水,他希望还要把这项事业做大做强,以此来体现他的个人价值。倘若没有这样的抱负,也许从事情一开始他就没有勇气来挑这道大梁了。
他决定要找一找田振军,把他的这些想法告诉给他,让他即早做出决定。
他找了几次,田振军的办公室总有人。回避出来,心里不免在想,田振军还没上任之前,大家似乎有点同仇敌忾,大有不把他排挤出去的绝不甘心的意味,可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