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件件让常人难以记住的三角刀、斜刀、平刀、反口刀、针刀、翘头刀等等,干净利索地递过去,接过来,像流水一样,从不含糊。
雕天下九(2)
高石美师徒俩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们一边雕刻格子门,一边去帮一些人家雕刻神龛、花窗、品椅、罗汉床等等。人们都异口同声地赞叹他们师徒俩高超的手艺,都付给他们丰厚的报酬。他们口袋里的银钱渐渐多了起来。赵天爵却对他们师徒俩的做法很不满,说他们不好好干自家的活儿,却跑出去雕刻什么神龛、花窗?这样下去,自家的格子门什么时候才能雕好?高石美不太听岳父大人的话,依然我行我素,这样就惹恼了赵天爵。从此,赵天爵对他们的事情不闻不问。
一天夜里,高石美吸大烟的时候,他叫李梆也来吸几口,说爽快极了。李梆说:“我又不是没吸过大烟?在个旧时,我还吸得少吗?吸大烟,怎么有找女人的痛快?”高石美问:“有多痛快?讲给师傅听听。”于是,李梆把他过去找女人的经历和体验,全讲了出来。讲到关键时刻,李梆还对某些细节进行描绘和夸张,真让高石美有几分按捺不住。
第二天晚上,师徒俩悄悄约定一起去逛“窑子”。高石美跟着李梆来到尼郎镇小东门一带。李梆站在街口,选定一个方向,引着高石美钻进了一条窄窄的街巷。黑暗中,街巷的上空似乎飘着一团一团的融化了的水蒸气。不知穿过了几条街巷,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在灯影里摇晃的“花烟间”。
“高师傅!你先到里边过把烟瘾吧!”李梆边说边把高石美推进大门。
高石美一抬头,迎面就是一个极其热闹的场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似乎人人都欢天喜地,一个比个更快活。李梆与一个更善笑、更能言的老女人搭讪后,一个笑眯眯的年轻姑娘就从老女人背后闪现出来,带着师徒俩进入一个中等房间。房间的布局与卧室差不多,有大床,有绣花被子,有纸花,有糖果盒,有镜子,墙壁上还挂着一张褪色的老照片,上面是两个伸着白白大腿的漂亮女人。房间还算干净,但满屋里散发着樟脑和香水味。高石美有些忐忑不安,本能地表现出厌恶的神态。
高石美说:“拿烟枪来,我要吹洋烟。”
那个一直笑眯眯的姑娘说:“哎呀,这位先生是不是傻啦?这个时候谁还敢开烟馆?到处都禁烟了。要吹,就自个儿躲在家里吹吧!跑到我们铺子里来的男人,哪个不想跳跳老虫、落落水?”
姑娘给高石美冲了一碗茶水,然后摆开一碟瓜籽。
高石美发现,李梆的踪影早已消失了。
姑娘站在高石美面前,得意洋洋地用两个尖尖的手指,轻轻夹起一粒瓜籽,放在左手心里。然后原地站着不动,翻起她那两片缺乏热情的眼皮,瞟了高石美一眼,叫他张开嘴巴。接着用右手拍左手,左手拍右手,两个优美的连拍动作,就让那粒瓜籽从左手心跳到右手背,再从右手背跳到她的小嘴里。眨眼之间,只见她的嘴唇微微一动,瓜籽壳立即从两唇之间飞出,而籽仁却安安稳稳地叼在了她的门牙上。她再用舌尖一顶,同时吹一口气。那粒籽仁在高石美正纳闷的时候已魔术般地落入了他的嘴中。高石美一低头,“呸”的一声,把籽仁吐了出来。那姑娘以为客人不高兴,就开始坐下来,用身体去亲近他。他的手像履行义务一样被她握着,他无法避开她的进攻,他的双手已被她强行拖到了她的身上。他已经感受到了她那毫无生机的皮肤。他的鼻子竭力避开她身上陈腐的香味。这种局面让那个姑娘感到很疑惑,她无奈地说:“先生,你回家吧!”
高石美立即退出房间,逃也似地溜出大门,来到离烟花馆很远的一个街口,独自站在那里。他回想刚才的那一幕,虽然自己并没做什么坏事,但他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站在那里等了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