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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之珠——香港,位在铁幕边缘,那是“民主的走廊”、“和平的乐土”,爱好自由者的“天堂”。但是在“天堂”里,仍有失去自由的人们!

    赤柱监狱,堪称东方最华丽的监狱,这座大理石的西式建筑物,里面的墙壁全粉饰得洁白无瑕,天花板上迂回环绕有精工的雕刻,一如古典的艺术之宫,几根大石柱乳白玉滑,地板擦得澄亮透明如镜,办公的地方,布置得严肃简洁,肃静得丝声可以远传。

    尤其内进,重重关闸警卫,最后有一道铜墙铁壁,封住了一座上下两层的大监仓,狱室排列整齐,大小划一。狱闸一色是白铜栅柱,用擦铜油磨得晶晶银亮,真如皇宫般的壮丽,辉煌华贵。

    这里,就是囚犯消磨徒刑,受法律制裁的所在地,多少爱好自由的人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冲出铁幕,挣脱枷锁,投到自由的天地里,为着生活无靠,饥寒煎逼挺而走险,因而触犯法网,被囚禁在这里。

    一天清晨,曙光微露,闪着银辉的铁栅闸门打开,狱警持着“提票”提出一名犯人,说:

    “朋友,你自由啦!跟我来吧!”

    大学生田野,北方人,个子高大,肩膊宽阔,脸孔略显得有点消瘦,凝呆而憔悴的脸上掠起一阵诧异,他抚摸着蓬乱的头发,犹疑为什么判了二十九天的徒刑,仅关禁了三天,就获得释放。

    “谁保释了我?”他问。

    “你的朋友,在办事处等着你啦!”狱警说:“香港是殖民地,有钱好办事,像你这种案子早就好交保啦!”

    他的心情忐忑,脚步沉重,随着狱警,跨出重重栅闸,在“保管处”脱下那件镶着号码的囚衣,领回了那套破旧而补的千疮百孔的西服,蹒跚地跨出最后一道铜墙,三天的囚犯生活,如梦般过去,如今重新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又如在梦中的一般。

    走进办事处一眼就看见他的朋友吴全福正呆呆地站在那里等候。这是他居住的那间下级公寓的一位邻居,个子矮小,团团的脸,穿着一身褪色的黑香云纱衫裤,一家老少五口人,依靠在马路旁摆个小书报摊糊口,那有这么许多的钱来保释他呢?

    田野的心头上,掠起一阵无形的惭愧与难过,眼泪几乎要淌下。

    “你那来的这么多的钱保释我?”田野执着吴全福的手。嗓音有点羞涩。

    “我们出去再说吧!”

    吴全福替田野办完保释手续后,那英籍的典狱长向田野提出最后的申诫。

    “以后不得再犯,否则递解出境!”

    跨出皇宫般的天牢,阳光绚丽,正在初春时分,遍山间一片葱绿。路上行人稀少,晨风扑面,回顾那座华丽的建筑物,仍囚禁了不少同命运的同难者,田野的心田上,不由地又涌上一阵感怀。

    “你那来这么多的钱保释我?”他再问。

    “还不是三姑娘——”吴全福说:“十块钱一天折算的罚款,总共二百六十元,是她拿出来的,我不过出面保释……。”

    三姑娘是个出卖灵肉的私娼,在整间下级公寓中,是田野唯一最瞧不起的人,但是如今,这个出卖灵魂的女子,竟花出钜额的钱财,换取了他的自由,这笔钱财,不知是牺牲了多少灵肉的代价才换回来的?

    田野,这堂堂的大学生,两年前,还是个纨袴子弟,父亲当县长,家中相当富有,赤祸蔓延,山河变色,把他们一家人全冲散了,田野随着学校,由北方迁移广州,复又由广州流落到香港。

    香港已有人满之患,人地生疏,举目无亲,想找个职业,谈何容易,即算更有学问,也无法施展。大学生又怎样呢?失业起来,一样挨饿。

    吃饭难,甚至来降格而求,做个苦力吧,也得有路线,必需是要“圈子”里的人,先进了帮会才行。

    田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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