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晚霞,映红了这座恐怖的园子,一阵低沉而洪亮的钟声从古堡正屋的方向传来,一共六下,似有韵律一般,但气氛阴森。天空也好像被霞光披上了一袭绯色的纱幔,罩在这小屋的四边。房外蟋蟀奏起富有旋律的乐章,其他秋虫也在忽高忽低地做着和声与伴奏。
飞舞在空中的蜻蜓,在这夜幕低垂的时分,已经终止了全天候的飞翔。接班上演的,是巨大的蛤蟆,它们纷纷从河边的土丘中钻出来,开始它们在黑暗中的活动。邦德从墙壁缝中再度向外窥视,那四个园丁,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们在路边燃起一堆火,可能是在燃烧枯枝残叶或别的垃圾。接着他们又从湖中把那农夫的衣服捞出来,嬉闹着把两根留在破衣中的白骨拣出来,扔入湖中,破衣服则顺手丢进火焰。随着水气的升腾,不一会儿那残破的衣服也被火焰吞没。其中一人继续看着火堆,其余三个人笑闹着把工具堆放在车里,转身推着工具车,向邦德藏身的小屋走来。进屋后,谁也没留意屋中有没有变化,便很快离开这间小库房,和看火堆的园丁一起,向古堡走去。
过了一会儿,园中似乎很静谧了,邦德才从布袋堆中钻出来。他知道这是最安全的一段时刻,于是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腿脚,舒展舒展筋骨。突然一股强烈的冲动,全身每支神经末梢都要求邦德必须为它们过过烟瘾!他想,也许这是今生最后一次抽烟了。于是他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放在唇间,那芳香的气息立即灌满全身,宛若芳子的体香,格外亲切熟悉。他到小屋的墙角以把火柴的光亮压缩到最低限度,用最快的动作点燃烟,再用鞋子把火柴踩熄。邦德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烟雾灌入肺中,久久不愿吐出来。
“啊!真舒服!”邦德低低自语道,“现在就是死也无憾了!”
尼古丁给他带来了力量和坚毅,邦德心想:“布洛菲和那些日本黑龙会的党徒们,以及恐怖的死亡乐园,现在看起来,有什么可怕呢!”邦德想了想,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被吸入肺叶里,久久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当肺达到不能再吸入的极限时,含有碳酸气的白烟,才慢慢呼出,这时铃木芳子的笑容,又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邦德再度低低私语:“芳子现在应该在吃豆腐和鱼片,心里盘算着晚上怎么游过来吧!今晚该是你来接应我返回黑岛的日子了,我和你分别快24小时了,但愿老天保佑,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我俩小别重聚的时光。我的天,谁知道几个小时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渐渐地,那支香烟快烧到邦德的手指头了,他不顾火燎嘴唇的痛楚,用指甲掐着短短的烟蒂,狠命地吸了最后一口,这才依依不舍地丢在地上,用脚踩熄,从壁缝中丢出屋外。
夜已深了,秋虫的声音也渐渐低弱了下去。一天来,邦德仅仅吃了几片牛肉干,现在又觉得饥肠辘辘。邦德打算什么也不想了,他把水袋和牛肉干取出来,一面吃一面仔细地收拾工具,为即将爆发的大战做好准备!
一切收拾妥当,又休息了一会儿,听到古堡中传来九声钟响,邦德这才从屋中悄悄地钻出来。月光泻满了园子,伴着上帝保佑的意念,邦德踏着月光,紧走了一会儿,来到他昨晚走过的一条树荫较多的山间小路。这条路僻静幽暗,正适于夜间潜行。
邦德隐身在林边,伏下身来,仔细地探查那座神秘恐怖的古堡。突然,一种阴森幽冥的气息直冲心头,在这座巨大的古堡阳台上,升起一只商业广告用的大气球,气球下面悬着巨大的条幅,每一格悬着一个日文大字,那是一句用作警告行人入园要小心的标语,实际上是布洛菲引人上钩的宣传广告。
邦德隐约看到三楼,也就是当中那排窗子,发出淡黄的灯光,邦德心想,这就是今晚我将要进攻的中心目标。他长吁了口气,敏捷地穿过林前那片平坦区域,来到一座木拱桥下端的小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