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早出的太阳,红红的抛开凡心,不暖不凉。
忘却一切,奇妙的幻境。
舒舒畅畅悠悠。
打量打量圆的月亮,会进入荷塘月色的意境。
飘飘忽忽。
辨析辨析星星,感受感受宇宙之大。
天马行空。
在今天的你看来,这肯定算不上一篇绝好的美文,甚至或许普通到你对它并无太深的感触。可在我完全不同,特别是在20岁的我看来,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文章了。在这篇小文的后面,有着这样的署名,你猜到了吗?就是那三个字——任天行。
不久,就又看到这首略带伤感的小诗——
无题
当所有的绿叶飘落,
白杨毫不在意,
重新孕育新的希冀。
要是我是一株白杨就好了,
要是我是一株白杨,
就不会在船过神女峰时,
潸然泪下。
就不会在冬夜里无休止地复苏,
春天的记忆。
作者依旧是他。
我发现自己真是爱上他了。一个文学女生对一个诗人的爱情。令我没想到的是,在那样粗犷不羁的外表下,竟然能深藏着那样一颗易感的心,这样的人不能不令我着迷。但我陷入的,却是我一个人的爱情。
在锅炉房烧水时,我望见了他,在舞动的红色的火苗里冲我微笑,一双眸子熠熠闪光。在炊事班帮厨时,我看见了他,在热腾腾的肉笼的蒸气里冲我眨眼做鬼脸,一脸的顽皮天真。在军营里巡逻时,我遇见了他,在军营的宽阔的林荫道上,他朝我大踏步地走来,眼睛里满是刚毅果断。天,我的心里,已经被任天行这三个字塞得满满的了。
我写一首什么样的小诗投给简报呢,不,确切地说,是给他以回应呢?我左思右想,左看右看,觉得哪一首都体现不出我的水平。最后,我就把平日写下的一些小东西寄给了班主任老安。再一期的简报来时,我发现自己写的小文章,大都发表了。
老安在电话里表扬了我,说我的那些小文章很受欢迎。男生们都在说,咱区队出了个才女。我好高兴啊!在那个时代,才女还没像今天这样,堕落成丑女的代名词啊。而今很多事都很好玩,据说美女两个字,已经沦落成了——“泛指女人”。哈!
而我最想知道的,是任天行喜欢我写的东西吗?
朱颜对简报上廖凡写的一首小诗很觉诧异,那首诗也叫《无题》。在那个文学还很受尊重的年代,好象特别流行“无题”这一类的标题啊。
哲学家兼诗人廖凡的诗作如下——
无题
墙内是灰色的房子,
墙外是灰色的小路,
上边眨动着灰色的冥想。
不知何时,
几片落叶,
悄然而至,
搅碎了这一份宁静。
于是,
北方的晴空,
鸽哨的鸣响,
闯进了游子的睡乡。
在我看来,立意和意境都明显差了很多。朱颜起初似乎也不看好它:“什么小路,落叶的,灰不溜秋酸不拉叽,酸文假醋的。”但不久她又自相矛盾,歪着头看着远出的群山说:“没看出来啊,你这个老乡,肚子里除了高深哲学,还有文学才华呢。”天,除了无病呻吟我可看不出什么文学才华来。
我只允许天马行空的那个人在我心中。
那段时间,女生们都说我口中念念有词神态迷离恍惚,像是整日发着高烧。其实我是天天在盼《战地雄风》的简报,期待与那个名字和他的作品再一次的相逢。我掩饰说,这是进入创作状态的正常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