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还和妈妈聊起,二郎以后会变成怎样的大人。”
“答案是没什么出息的大人。”
“你没在画画啦?以前你很会画图呢。”
“你是在说我画的图太劲爆吗?”
“咦?”
我答不上话。当年特地到意大利学画,如今却成了冷气销售员,专长根本没派上用场,我不禁感慨自己怎会走到这一步。
“就拿刚刚救护车那番话,也让我很感动。像你这般心思细腻的人,我能放心信任。不像我那个叔叔,你知道他吧?”
我愣了一下,心想:边见姐的叔叔是谁来着?难不成我得按她家谱一个个回想?
“叔叔爱炒股票,财产多得不得了,为人却很小器,是吝啬又贪心的守财奴。”
“边见姐的叔叔是守财奴先生?”我不由得加上“先生”两字。
“他原本是税务师,如今几乎没在工作,整天只想找赚大钱的门路。他在信州有幢别墅,在冲绳的度假饭店也有私人房间。”
“他多半知道一些逃税手法。”
“岂止是知道,搞不好还能开班授课。不过,他对我和真人非常照顾,真人跟他学了不少股票的知识。”
“玩股票也能开班授课?”
“他这个人毫无感性可言,满脑子铜臭味,年过六十仍是单身。”
“只要活得快乐,也没什么不好。”
“对,就像这样!”边见姐的双眸一亮。
“就像这样?”
“正因你的想法不受世俗眼光束缚,我希望你能与真人谈一谈。”
“我只是个太多愁善感的麻烦男人。”
“所以结不了婚?”边见姐随即应道。
这种戳人痛处毫不手软的粗神经,在当年青春耀眼的边见姐身上是看不到的!我心中有道声音如此呐喊。
“嗯,毕竟我多愁善感到听了这句话会受伤。”边见姐笑了,但笑得相当虚弱无力。
“你能不能来我家,和真人见一面?”
没等我回话,边见姐已掏出笔记本撕下一页,写上住址及电话递过来。
“或许……真人是被恶魔附身。他原本愿意接受心理辅导,也愿意和我说话,半年前却突然完全封闭自己,这不是非常奇怪吗?”
“被恶魔附身吗……?”我左思右想,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既不能说“很有可能”,又不能笑骂“你想太多”。
蓦地,脑海浮现《魔鬼与修女》②的情节。
这部小说改编自十七世纪初发生在法国卢丹的真实案例,描述一群修女遭恶魔附身的故事。我在见习驱魔期间读完,最难忘的是前来驱魔的神父的一段独自:“我最害怕的是,修女尤安娜并未被恶魔附身!”
在我的观念里,遭恶魔附身很恐怖,小说中的神父恰恰相反,认为恐怖的是“修女没遭恶魔附身却做出无耻行径”。
读到这句话,我恍然大悟。
把愚蠢的罪行归咎于恶魔,对人们来说也是一种救赎,至少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同样的道理,若儿子闭门不出全是“恶魔搞的鬼”,边见姐或许会轻松许多。既然是“恶魔附身”,就和“母亲的教育”、“孩子的性格”或“家人之间的感情”无关。
就在这时,边见姐的手机响起,铃声单调又死板。她拿着手机匆忙离座,返回后丢下一句“抱歉,临时有些工作必须处理”,递给我一笔差不多够结帐的钱,便急急离开。
她走得仓促,临去前仍不忘一脸严肃地说:“我非常希望你跟真人见一面。此刻,那孩子想必也在流泪喊疼。”
我内心直呼“别说这句话”,因为那正是我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