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把两个女儿开车送去幼儿园,我一如往常去游泳池游了两千米,边游边想象自己成了鱼。普普通通的鱼,什么也不想的鱼,连游泳都不想的鱼,而仅仅存在于此、仅仅是我自身即可。这便是我所以为鱼的意义。从游泳池上来就淋浴,换上T恤和短裤,举重。
之后去住处附近作为办公室租用的单间公寓,整理两家酒吧的账簿,计算员工酬金,修改预定来年二月开工的“罗宾斯·内斯特”改装工程。一点回家,照例同妻两人吃午饭。
“噢,对了,早上父亲打来电话。”有纪子说,“还是风风火火的电话,总之是关于股票的。叫买一只股票,说绝对赚钱。靠的仍是那个绝密股票情报。不过父亲说这个实在特殊得很,非同一般。这回不是情报,是事实。”
“既然保准赚钱,父亲何必告诉我,自己买下不就得了!干嘛没那么做呢?”
“说是对你的酬谢,纯属私人酬谢,父亲说这么一讲你就明白了。指的什么我倒不晓得。所以父亲特意把他自己的持有股转到这边来了,说大凡能动用的资金来个倾巢而出,别有顾虑,保证赚钱。若是不赚,亏的由他补上。”
我把叉子放在通心粉盘子上,扬起脸:“那么?”
“由于叫快买,越快越好,我就给银行打电话取出两笔定期存款,转给证券公司的中山先生,让他马上投到父亲指定的股票上去。眼下能动的资金总共才八百万。是不是多买些更好?”
我喝了口杯里的水,斟酌该说出口的词句。“我说,那么做之前怎么没跟我商量一句呢?”
“商量?你不是经常按父亲说的买股票的吗?”她露出诧异的神色,“何况让我买也不止一回两回,叫我只管照买就是,所以这回我才那么做的嘛。父亲说买得越快越好我才买的。再说你去了游泳池,没联系上。有什么不妥吗?”
“啊,算了,这回。不过今天早上买的全部卖掉可以么?”我说。
“卖掉?”有纪子像看什么晃眼东西似的眯细眼睛盯视我的脸。
“今天买的统统抛出,退回银行存定期。”
“可那样一来,光是股票交易手续费和银行手续费都要损失不少的哟!”
“无所谓。”我说,“手续费付了就行了嘛,损失也无所谓。反正把今天买的部分整个卖出就是。”
有纪子叹口气说:“我说你,上次跟父亲有了什么事情不成?莫非卷进莫名其妙的事里去了,因为父亲的缘故?”
我没有回答。
“是有什么了吧?”
“有纪子,坦率地说,对这类名堂我渐渐有些厌烦了,”我说,“没其他原因。我不想靠股票赚什么钱。我要自己劳动,用自己的手找钱。我不是一向这么干得挺好吗?花钱上从来没让你吃紧,不是吗?”
“嗯,那我当然清楚。你干得非常出色,一次我都没抱怨过。我感谢你,甚至尊敬你。
但那是那,这次是父亲好意告诉的,他只是想关照你罢了。”
“这我知道。不过,你以为绝密情报到底是什么?绝对赚钱究竟怎么回事?”
“不知道。”
“就是股票炒作。”我说,“知道么?在公司内部故意炒作股票,人为地获取暴利,同伙瓜分,并使那部分钱流入政界,成为企业送的好处费。这和父亲以前向我们推荐的股票情形多少不同。以前的是大概能嫌的股票,不过出自有利情报罢了。大体赚了,但也不是没有受挫的。可是这回的不一样,这回我觉得味道有点不对,我不愿意参与,可能的话。”
有纪子手拿叉子沉思良久。
“可那真是你说的那种不正当股票炒作不成?”
“要是真想了解,你去问父亲好了。”我说,“不过,有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