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要商量什么事呢?”我切入正题。若是糟糕事,还是先听了好。
“其实是有事相求。”他说,“啊,倒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想借你的名字一用。”
“借名字?”
“这次想办一家新公司,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创办人。虽说如此,也并不需要什么特殊资格,只消名字出现在那里即可。不给你添任何麻烦,而相应的礼金我是一定给的。”
“不用什么礼金。”我说。“真有必要,名字怎么借都无所谓。可那到底是什么公司呢?既然作为创办人之一连署名字,那么这一点还是想了解了解。”
“准确说来,什么公司也不是。”岳父说,“对你我才直言不讳:那公司什么也不做,徒有其名罢了。”
“总之就是‘幽灵公司’了?PaPepany,tunnel公司。”
“啊,算是吧。”
“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少纳税?”
“不是。”他难以启齿似的说。
“好处费?”我一咬牙问道。
“差不多。”他说,“的确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但做我们这个买卖多少还是需要的。”
“若弄出什么问题我怎么办?”
“办公司本身是合法的。”
“问题在于那公司干什么。”
岳父从衣袋里取出香烟,擦燃火柴,朝天吐了一口烟。
“问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的。况且就算出现什么问题,谁一眼都会看出你不过出于对我的情面才借名字一用罢了——老婆的父亲相求,没办法拒绝。没有人会怪罪你。”
我就此思索了片刻。“那好处费到底流去哪里呢?”
“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想就市场原理知道一下具体内容,”我说,“流去政治家那儿?”
“那也多少有点儿。”
“是官僚?”
岳父把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喂喂,那么干可就成贿赂了,手要给拗勘到背后去的!”
“不过同业界多多少少全都干的吧?”
“或多或少。”岳父现出为难的神色,“在手不至于拗到背后的限度内。”
“暴力团那边呢?收买地皮时那伙人怕是有用的。”
“那没有。我向来瞧不上那帮家伙。我不干垄断收买地皮的名堂。那倒是赚钱,但不干。我只是建造地皮上面的。”
我喟叹一声。
“这类事你肯定不中意的。”
“中意也罢不中意也罢,反正您是把我打入算盘才往前铺展的吧?以我答应为前提?”
“那是那是。”他有气无力地一笑。
我叹口气说:“我说爸爸,坦率地说我是不大喜欢这类事情的。倒不是说要纠正社会不良风气,您也知道,我是过着普普通通生活的普普通通的人。可能的话,不想卷入背阴处的事情里去。”
“这个我也清楚,”岳父说,“清清楚楚。所以这边就交给我办好了。反正绝对不会做给你添麻烦的事。如果那样做,结果必然给有纪子和外孙女们也添麻烦。我是不可能那么做事的。你也该知道我是多么疼爱女儿和外孙女吧?”
我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处于可以拒绝岳父的立场。这么想着,心情沉重起来。我在被这世界一点一点拉下水去。这是第一步。这次就认了,但往下没准还有别的什么找到头上。
我们又继续吃了一会。我喝茶,岳父仍以很快的频率喝酒。
“喂,你三十几了?”岳父突然问。
“三十七。”
岳父定睛看着我。
“三十七么,正是风流年龄。”他说,“工作得心应手,自信也有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