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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怎么想念,不会来的人就是不会来,不要说望穿眼,就是望穿后脑勺都没有用。怀着自力更生的豪迈心情,我艰难地从门板上爬下来,拧了一把衣服,拧出满地水,发现一滴泪把我冲得欲仙欲死之后,那只一堵墙那么大的眼睛已经畏罪潜逃,霎时间跑得无影无踪了。它一让出空间,一个广阔的世界便闪现在我的眼前。

    荒凉,非常之荒凉。

    光秃秃的黑地,黑得没有一丝杂质,无边无际地绵延开去。地平线之上的天空同样纯净沉重,恰似青铜制造而成的一个巨大锅盖,严严实实罩着,虽然用色这么单调,整体光线来说倒是达到了正常人居照明标准,但为什么一眼望去,只觉得满身都是鸡皮疙瘩,阴森森的。

    在广袤的黑地上,没有任何与城市、乡村或者人类生活有关的迹象,远远望去,视野之中只有一座四向长梯簇拥着的黑色高台,凌厉地坐落于天地之间,神秘安静,如沉睡中的巨大神灵,带着随时会苏醒的危险气味。

    我愣愣地看了好一阵子,老觉得那高台上仿佛有什么在召唤我,这种召唤非常宿命而强烈,偶尔也发生在中午十二点半和凌晨一点四十分左右,极为吵闹,无法抗拒,无论昏睡或祈祷都不能削弱其吸引力,倘若不赤脚冲下楼到自动售货机买一包速冻饺子来煮,就会当场因低血糖而昏厥在地。

    我回头看了看被毛毛兄紧紧闭上的门,再回头看看静得无法承受的外面世界,我严肃地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扑上去拍门大哭,乞求人家放我一条生路?我虽然没什么自尊心,但强人所难,实在为我的人生原则所不允许,因此我没什么好选择,掉头向那个高台走去。

    十分钟后,我在走,配乐清新愉悦: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裤子,上茅房,茅房有人,没有办法,只好拉在裤子上……

    一小时后,我仍然在走……背景音乐切换: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三小时后,我还是在走,全身上下都酥酥软软的,好像有人在我耳朵后面吟唱着: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五小时后……我不走了,我爬……耳边缥缥缈缈地响起:苏三离了洪洞县……

    六个半小时后……我连爬都爬不动了,瘫在地上,有进气没出气,两条腿跟被弹过的棉花一样又松又软,哪位家贫天寒,直接拿我去盖就好,天然保暖,还有智能控制功能。

    要是贝多芬在这里,他一定会帮我放《安魂曲》,然后叫施瓦辛格过来挖个洞把我直接埋掉。

    累,也就算了,问题是那个天杀的高台,居然还是不远不近在差不多的距离之外,莫非在我埋头苦走的时候,该台子也在悄悄摸摸以匀速远离吗?我招你惹你了,务必想让我徒劳无功,最后死于过劳走?

    艰难地蜷曲起来,用力在脑门上按了一阵子,我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这时候强烈的饥饿感打败了疲倦,堂堂皇皇席卷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顾不上探寻这个没着没落的鬼地方有什么蹊跷,翘着屁股趴在地上,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知道我口味杂,没有面包,草根也可以,没有牛排,蚯蚓也可以……

    据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有时候也是骗人的——但今天算是起作用了。只见我挖啊挖啊挖啊挖,凭我一双肉手,居然活生生把坚硬的黑土挖出好大一个洞,探头一看,哇,真的有一条蚯蚓耶……金光闪闪的,好大的大蚯蚓啊!

    这条蚯蚓,盘起来大概直径能有一米左右,全身光灿灿的,好像贴了金箔一般,脑袋又大又圆,尤其辉煌耀眼。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正盘踞在地底下,兴致勃勃地干着什么。我挖的洞直接通到它头顶,它吃了一惊,斜起眼睛来看了看我,干脆利落地说:“别讨厌,赶紧把我埋回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我眼尖瞄到了它正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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