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落入深渊中。我想那就是我,正投向冰冷的黑暗,混沌里已有一张大网,等着把我勒住。
那几篇锁着密码的怪异小说并不是网,只是诱饵。
我已经吞下了,连饵带钩子。
这真是有一种……走入自己小说的感觉。
如果是我的小说,主角想要破局,就只有向着网而去。迅速猛烈地撞上去。这样,至少他还能选择撞击的时间。
若连这点主动权都不懂得争取,那么他必定不是故事的主角。
因为他会死。
“也只有它比你漂亮。”我指着夕阳,对身边的女人说。
银白色的手套映着太阳的余辉。
“那老师你真是一直都戴着手套噢。”一个男人说。
这时我们在嘉峪关前。钟仪——那名力邀我的策划女孩儿与我并肩而行。稍前一些,是个勉强盘桓在中年尾部的女人,我决定在明天早餐时好心地和她探讨拉皮和打毒素的问题,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从现在起别再化妆,丝绸之路的烈阳风沙里呆一个月,脸上再多点褶子,也是一种性感。
为什么?
因为表面积增加了,充份抚摸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每当我预设了对话,就非常期望它们真的发生。
哦差点忘了,老妇人的名字是陈爱琴,还是爱玲?饮料公司代表,负责监督他们这笔钱用的有无价值。想到那段对话发生后的代价,我顿时兴致寥寥。
和老妇人说着话还时不时回头的眼镜男负责照片和DV,整张脸写满了业余两个字。他和钟仪一个公司,看钟仪的眼神相当钟意。这很自然,钟仪是个有气场的漂亮女人。他叫范思聪。是的,刚才不识相插话的那个就是他,我对他假笑。
落在我们后面的是司机袁野,这名字有一阵很红,就像陈招娣张爱国王建军。他刚从新疆军区退伍,所以其实他负责的是给他们安全感。
我不必看她,就知道她正浮出勃勃的笑容,那对我很具魅惑力。
“它也比我漂亮。”一只纤白的手在我视野的右侧边缘伸出,指向嘉峪关。
我们背着浅红色的戈壁向嘉峪关走去。关口前有一条向下的坡道,在远处只能见到红黄相间的三层门楼,慢慢看见了关墙上沿,然后那片土黄向下蔓延,走到坡道上端,嘉峪关显出城门,露了全貌。
嘉峪关和周围的天地融成一体,难以分割。荒野上,懒散的马和骆驼三俩成伍,或行或立,远方一列火车缓缓穿过。许多年前,丝路上的商旅悠悠出关而去,踏上财富之路,也许就此不归;更有弓马娴熟的扣关者在此肝脑涂地。这一缕缕意象烟雾般从鼻中吸入,沉淀于胸肺之间。
我和钟仪沿着坡道,向关口走去。
“你是说它么。”我说:“它只是座墓。”
“噢,墓?”范思聪回头,挑起一根眉毛。真是个时刻准备抢跑的插话者。
“我们正在沿着甬道往下走,很快就要没顶。不觉得像墓吗?这里每一方土地,都有魂魄寄居,他们残肢断臂,睁眼望天,胜过这世上任何一座大墓。”
“别说啦。”钟仪叫起来。
我微笑:“所以别把自己和它比,你至少还差着几十年。”
“可你拿我和太阳比呢。”
“对呀,那可差着多少亿年。”范思聪说。
“日,你明白嘛。”我手插在裤兜里,慢吞吞往前走。
我话里的下三滥隐喻相当明显,于是就有些冷场。真有意思。
走到关下,那几个人都不禁抬头,仰望这不知多少万吨重的庞大怪物。实际上重量在此刻已经失去意义,它盘踞在这里,底盘生了根,连着大地。
“这里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