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汽车旁边,帕特对米隆搜身,什么都没有找到,然后递给米隆一个黑色的头罩,“把这个戴上。”
米隆做个鬼脸,说:“你在开玩笑吗?”
“戴上。然后躺在后座上,不要抬头看。”
米隆翻了翻眼珠,但还是照做了。高达6尺4寸的身体显然无法伸展自如,但他终还是设法挤了进去。帕特钻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我有一个小建议。”米隆说。
“什么?”
“下回你准备这么干的时候,还是先把车里的空气排一下,后面的气味太差了。”
帕特开车前行,米隆开始集中注意力倾听车外的声音,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声音可以提供线索,后备箱里的人质车子正在开往何处。比如,听到了船上的汽笛声,于是推断出他到了12号码头什么的,其他人就会冲到该地营救他。可是米隆听到的只有公路上的噪音,这并不出乎预料:不时响起的喇叭声,车辆呼啸而过的声响,喧闹的电台声,等等。他试着记住转了几个弯,车子大概开了多远,可是很快就意识到这毫无用处。你以为你是什么,指南针吗?
汽车走了大约10分钟,这点时间不足以离开市区,这就是线索了:他仍然还在曼哈顿。哎呀,这很管用,不是吗?帕特熄火下车。
“你可以坐起来了。”帕特说,“但是不能摘掉头罩。”
“你能肯定头罩和我的衣服相配吗?我希望以最佳形象见重要人物。”
“有人说过你很搞笑吗?波利塔。”
“你是对的,黑色和所有的颜色都很相配。”
帕特叹了一口气。精神紧张的时候,每个人的表现不同,有的人会逃跑,有的人会躲起来,有的人会变得沉默寡言,有的人则开始滔滔不绝,而有的人则会开始开一些愚蠢的玩笑。
帕特协助米隆钻出汽车,扶着他的手肘往前走。米隆再次尝试着倾听周围的声响,没准能听到海鸥的叫声,电视上经常会有这样的情节。可是在纽约,海鸥很少咕咕叫,它们只会连连咳嗽,如果你在纽约听到海鸥的叫声,那么你不会是在码头,很有可能是在垃圾桶附近。米隆又试着回忆上一次在纽约见到海鸥是什么时候,那是在他最喜欢的百吉饼店里,一张标识牌上画着海鸥,配着这样的文字说明:如果翱翔在海上的鸟儿叫海鸥,那么翱翔在海湾上的鸟该叫什么?仔细想一想,还挺有趣的。
两人还在继续前进——去哪儿?米隆完全没概念。他踉踉跄跄地走在髙低不平的人行道上,帕特扶着他以防他摔倒在地。又是一条新线索:曼哈顿―条髙低不平的人行道。天哪,这绝对称得上是个世界难题。
他们踏上几级台阶,似乎是一个门廊,进入了一个屋子,屋里炎热潮湿,比缅甸着火的森林还要闷。米隆仍然带着头罩,可是一些光线穿透了那层头罩布,光线似乎是来自一只裸露的灯泡。房间里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就像,呃,洗桑拿浴后的气味,加上还带着口罩,呼吸变得困难。帕特一只手搭在米隆的肩膀上。
“坐下。”帕特说着,轻轻一按。
米隆坐下。他听到帕特的脚步声,然后是低沉的谈话声,事实上,应该说是窃窃私语。多数时候是帕特在说,然后是几句争执,接着又是脚步声渐渐向米隆接近。一个身影挡住了灯泡的光线,米隆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来人又迈出一步,在米隆面前停住。
“你好,米隆。”一个声音说。
说话声有些颤抖,语调里带着狂躁的鼻音,可是,没错,就是他,米隆不擅长记住名字和相貌,但是却能够对人的音调印象深刻。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立刻想起了当年的一切。
“你好,比利·李。”
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