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棣带着从人进了新曹门。离开京师已经快两年了,本来他还没资格回京叙职,但是不久前吏部下文,让他任“权发遣判三司度支司常平案公事”,可以说是罕见的提拔,据说是因为唐棣在地方推行青苗法、农田水利法有力,中书直接堂除的。虽然不是馆职,但是对于自己的文采学问颇有自知之明的唐棣,倒是并不介意。
想着终于可以见到分别许久的石越和桑充国,唐棣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老爷,今晚是住到舅爷家,还是住驿馆?”身边几个从人,有些是第一次来繁华的京师,也显得格外兴奋。
唐棣挥鞭笑道:“当然是住驿馆,先去吏部交了文书,到三司报到,再回家不迟,免得惹人闲话。”正在安排,忽然听到有小孩子拿着一叠报纸从身边经过,大声吆喝:“卖报,卖报,《汴京新闻》报道京师第一案,震天雷火药配方竟然失窃,焦点版详细报道,天子震怒,石子明大人被罚俸一年……卖报,卖报……”
瞬时间小孩身边就围了一堆人,纷纷抢购,这可是震惊天下的大新闻啊!
唐棣心里一紧,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挤了过去,买得一份报纸出来,急匆匆地翻到焦点版,看到上面几个大字标题,几乎惊呆了!
旁边有人买了报纸的,有些紧锁着眉毛边走边看;有些则炫耀自己识字,摇头晃脑地大声读着新闻,身边聚集着一堆围着听的市民。唐棣等人不知厉害倒也罢了,对于开封府的百姓来说,震天雷的威力不仅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而且还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东西,它的火药配方失踪,无论贤愚不肖,都知道只要流落到敌国手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种后果,还被他们的恐惧放大了!
有人恨恨地说道:“撤得好,皇上圣明,沈括和孙固这两个官,真是饭桶,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了!杀头都不为过。”
有人忧心忡忡:“别是辽狗偷去了,那就惨了。”
“辽狗怎么偷得去?防得那么严,多半是有内贼。”
“那也不一定,你没读过书呀,薛红线和聂隐娘的故事听过吧?”
“……”
有人则惋惜地说道:“可惜连累了石大人。”
有人不屑地反驳:“这是赏罚分明,石大人荐错了人,当然要罚。皇上是明君呀。”
有人沮丧无比:“看来石大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沈括到底是什么人?”
也有人为石越开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还是石大人亲手查出来的呢。可见石大人还是有本事的。没本事能这么快查出来?”
“可……不是说石大人是左辅星下凡吗?”
有人在旁边自我安慰:“以石大人的能耐,怎么会看错人!听过说三国的评书吗?那别是石大人一计吧?”
免不了有人白他一眼:“一计?一计搞得报纸上来说?人心沸沸扬扬的?没脑子。”
“你说谁没脑子?你才是猪脑子,石大人左辅星下凡,他的计你猜得出来?你才是没脑子。”
……
唐棣一路走到驿馆,听到的都是这些议论的声音。似乎整个开封城,因为报纸的出现,瞬时间就可以让全城关注一个话题了。而这些市井小民根本不会在乎报纸上的其他细节,没有什么比震天雷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虽然有很多人依然相信石越,但是却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因此怀疑石越并没有那么神乎其神。至于沈括与孙固的名誉,在民间简直是低得不能再低了,现在只要有人提到沈括、孙固,老百姓就会破口大骂!
而唐棣更担心的却是桑充国与石越的关系。《汴京新闻》是桑充国创办的,他怎么可以攻击石越呢?唐棣实在不能理解。忽然,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先不去驿馆,而是先去白水潭问问桑充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