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见他病成这样,还不让她送他上医院,急得只知道哭。哭了一会,又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没出息,哭有什么用?快想办法呀!
她想,难道不能用个假名去看医生吗?无非就是没有医疗保险,自己掏钱就是了,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吧?
她到美国之后还从来没上过医院,所以不知道在美国看病是个什么程序,会不会一上去就要问SSN之类的?她觉得美国的这个SSN实在是太厉害了,把一个人管得死死的。没有SSN,你什么都干不成,;有了SSN,就象美国政府往你身上贴了一个跟踪器一样,你干什么他们都可以查出来。
她估计到了医院第一件事就是问病人的SSN,然后往电脑里一输,就把你所有的信息都调出来了。大概SSN也是不能随便乱编的,因为美国编排SSN肯定都是有一定规律的。
记得每次在学校考试完了,教授就把每个人的成绩登出来,不过不给名字,只给SSN的最后四个数字。很奇怪的是,不论班上多少人,从来没有两个人的最后四位数重复的。可见SSN的编号是有点学问的,也许医院的人或者电脑能分辨真假SSN。
即便医院看病不要SSN,她也有点不敢送BENNY去医院,因为他的病好像不是一般的感冒。会不会是以前的枪伤引起的?她好像在小说里看到过,有些枪伤会不时地发作,特别是那种子弹没取出来的枪伤,发作起来就是这样,高热高寒,象打摆子一样。如果BENNY是枪伤的话,一去医院就会被医生发现了。
她掀开被子,仔细查看他的身体,看有没有枪伤。她没见过枪伤,但估计是圆形的伤疤,她到处寻找这样的伤疤,但没有,只在他胸前挂虎牌的地方,有一些细小的疤痕。联想到他说过虎牌帮他挡了子弹的话,她猜测那可能是子弹打在虎牌上,溅到四周去的弹药弄出来的。
她在他背上看到一道伤疤,但那明显的不是枪伤,更象是刀或什么利器划出来的,可能是他在械斗中负过的伤。他腿上也有些伤疤,但都不是枪伤,更象是被人踢伤或者摔伤留下的。
现在除了他那条白色内裤遮盖着的那块,其它地方她都检查了。她几次想把他的内裤拉下来检查一下,但终于还是放弃了。
她想,不管他是犯了什么案,都有可能是很重的案,不然他怎么不肯去医院呢?也许美国到处都在通缉他?那么,即使不报姓名、没有枪伤也能被认出来,比如他的相貌、指纹、血型、DNA之类的东西已经记录在档了,送他去医院就等于送他进监狱。
她在死亡和进监狱之间为他权衡了一阵,觉得还是等一等再送他去医院,因为他不见得就一定会死亡,也许他这次真的只是感冒。但他的情况非常不好,嘴唇干裂了,鼻孔呼出的气很烫,脸不再是苍白,而是变得通红。她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只好把泰诺再给他吃一次,然后喂他喝水,又用毛巾浸了冷水拧干后敷在他额头上。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清醒的时间很短,昏睡的时间很长。清醒的时候,就对她抱歉地笑笑;昏睡的时候,象死过去了一样,一动不动。
她决定回家去拿那些抗生素来,只要不对青霉素过敏,应该是不会吃出事来的。就算吃了没用,也只是没用而已,说不定就吃好了呢。她趁他清醒的时候,附在他耳边问:“BENNY,你能不能吃青霉素?你对青霉素过不过敏?”
他摇了摇头。她又说:“我现在回去给你拿药来,你要顶住,等我回来,那些药一定能把你治好。HOLDON,BENNY,HOLDON。WAITFORME。”
他嘴唇嗡动着,她把耳朵凑过去,听他说:“慢——慢——开,莫——乱来。I’LL——WAITFORYOU。”
她给老板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