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访谈结束到初稿完成,这中间我很少会与客户见面。其间如果有问题,我会打电话或发电子邮件与他们沟通。不过斯嘉莱特的情况就不同了。访谈结束的第五天,她就发短信给我说她在城里,问是否可以来我家坐坐。
我从不让客户闯进我的私生活。他们不知道我的地址,所以不会来我家。他们只是我工作上的朋友,因此我只同他们有工作上的来往。可是,斯嘉莱特为了我而破例,我至少也得对她投桃报李。因此,我把家中的地址发给了她,并且为她在冰箱里冰了一瓶矿泉水。
她是开着一辆红色马自达跑车来的,太引人注目了。不过,聪明的斯嘉莱特把头发用发网包了起来,还戴上了一副墨镜。不是那种惹眼的大墨镜,而是低调得能遮住面容的那种。她下了车,沿着屋前小道走了过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进屋,她就好奇地观察起我的居住环境。趁着我泡茶的时间,她就在楼下四处走动,看看我的CD唱片,我的藏书,欣赏墙上的图画。“不错。”观察完毕后她走到起居室的木桌前,脸上露出笑容评论道。
“同你家里不一样吧。”我把热水倒进茶杯,晃动着杯中的茶包。
“说真的,我刚搬进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因为一半的家具是以前那个破产的老头留下的,另一半都是乔治替我选的。”斯嘉莱特笑着说,“我认识的人没有一个讲究‘室内装修’的。”她伸出手指,做出打引号的样子。
“大不了就是在墙上挂几张画,或者在跳蚤市场买几张壁纸。所以我是一边用一边学习。你看那边……”她指着一面柠檬色的墙说道,墙上是蓝白相间的墙纸,靠墙还放着淡色的木橱和书架。“我喜欢这些东西,我家里也要放上这些。我喜欢到朋友家里做客,看看别人家里的装饰。我是个不断学习的人,斯黛芬。那些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我都留心观察着。”
说实话,我从没仔细揣摩过斯嘉莱特这类人。这并非因为我自命不凡,不屑与之为伍。我的父亲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母亲是一所小学里的教学秘书。斯嘉莱特就是撒切尔所说的那些位于社会底层,没有正当职业的人群所生下来的苦命儿童。我们这些衣食无虞的人是没有空闲来关心斯嘉莱特这种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是如何一跃成为上流社会人物的。如果真要细细追究,那么得到的答案可能会令我们很不自在。
斯嘉莱特主动打破了严肃的气氛,“家里有饼干吗,我饿死啦。”
我找出一包皮特昨晚吃剩下的巧克力饼干。
“你的运气真好,我家里一般是不留饼干的。因为把这东西留在这儿,我待在家里工作时,诱惑实在太大了。”
“那你一般都在哪儿工作呢?”她环顾着房间,像是在寻找什么。
“五年前我就把阁楼给改造了,在上面留了间办公室。”
斯嘉莱特接过我递上来的茶杯,把修长的腿伸到桌子底下,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无拘无束。“那么,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差不多吧。我男朋友有时候也在这儿过夜,不过,我们平时不住一起。”
“为什么呢?”她往茶里添了点糖,笑着问道。
我叹气说:“说实话,这个我也不知道。”接着,我又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喜欢有自己的空间吧。我一个人生活惯了,不想有太大的改变。”
“听起来,你不是很爱他嘛。”斯嘉莱特说道。
我尴尬地笑着说:“他也是这么说的。可事实并非如此。爱上一个人,并非时时刻刻都要同他在一起。就像你和约舒那样。他爱你,但是还有做他自己事情的自由。我觉得我俩的情况很类似。可是我男朋友皮特,他老想着要和我搬到一块儿住,让我别再工作了,这样就可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