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曾国藩负责摆平给帝国添乱的新捻子,证明了慈禧太后过人的眼光。
要知道,在南京城被攻克,湘军们经过了疯狂的抢劫与屠杀之后,曾国藩立即着手把这支残暴的军事力量遣散。基本上来说,能打发回家的,全都打发回家了,还剩下不多的人,比如说湘军第一猛将鲍超的人马,就还没来得及遣散。而且这支军队现在变得特别危险,仅曾国藩日记记载,鲍超的部队就有过至少三次劫财杀人与哗变的纪录。
虽然鲍超的人马还在,但曾夫子手下已经没多少人手了。而慈禧太后正相中了曾夫子这一点。你的湘军已经没有了是不是?好办,那就把李鸿章的淮军带上吧。
慈禧太后这一招,堪称精妙无双,深得权力政治之精髓。
主将用曾夫子,人马却用李鸿章的淮军,既不显山不露水地夺走了李鸿章的兵权,又让曾夫子无法用别人的军队干自己的私活——比如说登个基称个帝之类的。
别人的军队,自己用起来不顺手啊!
相信曾夫子在午夜梦回之际,一定也曾这样仰天长叹。
叹息过后,夫子就踏上了剿灭新捻子的艰难征途。
征战之前,先要制订方略,琢磨用什么办法,能够迅速剿灭调皮捣蛋的新捻子。要制订出合适的方略,首先就得研究新捻子的作战特点。
新捻子的行为规律其实很简单,就是满地乱窜、居无定所。
之所以满地乱窜、居无定所,那是因为新捻子与旧捻子没什么区别,都是些龙精虎猛、牛高马大的壮汉,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杀人放火时精力充沛,唯独不能干建设性工作,那是最让他们痛苦的劳役。
也就是说,新捻子仍然秉承了传统武人的作风,破坏能力高得怕人,却没有丝毫的建设意识和建设能力。他们不会调配社会资源以创造出更多的财富,他们唯一会的就是把人杀光,把东西抢光,把粮食吃光。没有生产能力,就只能靠了抢劫为生,每抢劫一处,将当地的生产力摧毁殆尽之后,捻子就迅速移师他行,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总之,捻子的机动性极强,跑得飞快,不太容易追上他们。
精心研究了新捻子的活动规律,接下来是研究新捻子的作战特点。曾国藩经过研究之后,向朝廷递交了他的研究报告,报告称:
吾观贼之长技约有四端:一曰步贼长竿,于枪子如雨之中冒烟冲进;二曰马贼周围包裹速而且匀;三曰善战而不轻试其锋,必待官兵找他,他不先找官兵,得粤匪初战之诀;四曰行走剽疾,时而数日千里,时而旋磨打转。捻之短处亦有三端:一曰全无火器,不善攻坚,只要官吏能守城池,乡民能守堡寨,贼即无粮可掳;二曰夜不扎营,散住村庄,若得善偷营者乘夜劫之,胁从者最易逃溃;三曰辎重妇女骡驴极多,若善战者与之相持而别出奇兵袭其辎重,必大受创。此吾所阅历而得之者。
新捻子无根据地,又缺少犀利火器,不擅长攻城,这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及时获得补给,获得休整。为解决大军给养,又势必不断掳掠,这就注定了其流动作战的鲜明特点。抓住了这个特点,曾国藩提出了以静制动的解决方案:困捻子于沙河、贾鲁河、黄河并运河四河之间。官兵严守城池,乡勇严守村寨,限制捻子的机动性,让捻子吃没得吃,喝没得喝,越闹越没个气候,直到彻底消亡为止。
方案制订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执行。曾国藩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忽然间朝廷来了封信,信上说:曾夫子,捻子这种怪物,越早消灭越好,你看咱们这么干如何,把李鸿章也叫上,你们曾李联手,大干一场。还有还有,那个大汉奸丁日昌,其人特别能干,他把英国驻上海公使巴夏礼困在使馆中,饿得终日以泪洗面,还说不出一句抱怨的话来,现在最缺的就是像丁日昌这样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