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舞足蹈在笼内乱跑,渐渐连站也站不住了,只在铁笼内乱滚,呼声震天。
忽然旁边“扑通”一声,原来是李世民看到朱喜的惨象,竟被吓晕了过去。这般情景,他原先也瞧见过,只是那时在笼内跑跳呼喊的皆是人畜,自己绝无被吃之虞,此番却是大大不同:他只想着待会儿便要被剐成一锅肉糜了,如何不惊。
杨无恭走过去踢了李世民一脚,道:“这般没用!”又问大师傅道:“你看他身上脂肪可都破了?”那大师傅远远瞧了一眼,胡乱点了点头。杨无恭便道:“你们去取刀来,把他剐了,就好吃那无脂肥人肉!”
忽然一个老尼缓缓步入草堂,缁衣草履,正是寂灭。杨无恭哈哈一笑,道:“看这情形,无脂肥人肉是吃不成了。”话音方落,便抬起铁矛向李世民身上扎去,不想却扎了个空,矛尖与地上青砖相碰,爆出点点火星。原来是寂灭于千钧一发之际,将李世民抢了出来。
杨无恭也不去争,“砰”地一脚踢翻桌案,抱起姬蕙,跃上马去。木杆亦跟着跃上,趴在马臀上。青色马一声长嘶,腾身跃起。寂灭只道那马要从大门口出去,先侧过一步,守住门边,只待它过来时,便一掌打去。没想到那青色马竟是一跃而上,撞开了草堂屋顶,又在屋脊上一蹬,已跃下草堂,直冲下终南山去了。待寂灭冲出草堂要去追时,早不见了青色马的踪影。
杨无恭骑着青色马,携姬蕙与木杆下了终南山,一时间竟不知要往何处去,想了半日,也只有再回到草原上,方是一条出路。他救出姬蕙时,姬蕙已是疯疯傻傻,不单是认不出杨无恭,竟似是连话也不会说了。杨无恭心痛如割,一路上紧紧搂着姬蕙,向北而行。他原本想抢辆大车,让姬蕙坐舒服些,但那寂灭却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不要说坐大车,便是青色马跑得慢了些,也要被寂灭追上。
跑了数日之后,离黄河渐近。雪皆已化去,草原上一片青绿。忽然便看到一丛丛的马镰花在草原上盛开,又还有无数燕子,鼓着蓝闪闪的羽翼飞翔。两人纵马在草原上驰骋,迷醉于这骀荡春光,若不是后边有寂灭追来,真是想停下再也不走了。一日,正行间,姬蕙忽地问道:“你是谁?”她许久未说话,杨无恭一时倒听不清她问的什么,姬蕙便又道:“你是谁?”这回杨无恭听清了,泪水刹那间涌了出来,眼前一片迷朦。他道:“我是杨无恭啊,我是你的杨郎!”姬蕙脸上一片茫然。杨无恭便撕开自己胸口,露出那五个字来,道:“你看,这可是你划的!”姬蕙伸出手,一笔一划去摸,喃喃道:“‘阿蕙的男人’……我是阿蕙,那你便是我的男人!”杨无恭欣喜若狂,道:“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了!”姬蕙的眼睛里渐渐闪出光来,她把头埋在杨无恭胸上,低低地骂道:“你这杀千刀的!”
杨无恭忽地放声狂笑,笑着笑着,却又“呜呜”地哭起来,便这么又哭又笑地闹了半日,慢慢平静了,便跳下马来,摘了一朵马镰花,细细插在姬蕙鬓上。
两人继续向北奔逃。过了黄河,雪又渐渐多起来,半月之后,他们重又回到了雪原之上。
一日晚间,月明如昼,那青色马终于累了,愈跑愈慢,寂灭却渐渐追了上来,那身影飘飘悠悠,如浮在月光里一般。杨无恭一看见寂灭追上,便又催马狂奔,把寂灭甩开。但寂灭的耐力实是惊人,只须青色马稍慢些,她便又跟了上来。数日后一个清晨,寂灭终于追上。杨无恭看见寂灭枯瘦的老脸,丹田里便有股寒意直升上来。寂灭与青色马并排跑了一阵,忽地一掌向杨无恭拍去,杨无恭挥起铁矛扫向寂灭,寂灭左手在铁矛上轻点,借力一翻,那一掌的来势反倒更凶了。青色马晓得情势险极,拼尽余力一跃,寂灭那掌没拍到杨无恭,倒是拍在了青色马的臀上。青色马虽是吃过化性池里的酒糟,毕竟不像杨无恭,在池里泡过七七四十九日,抵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