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3/4)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他说:“地——你是在赌气。”

    她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地还用赌吗?那么,有没有赌气的成分呢,如果剖开心来说,是有那么一点。可她,也不仅仅是赌气……

    他突然说:“日子是种出来的吗?”

    她说:“日子是种出来的。”

    他说:“希望是种出来的吗?”

    她说:“希望是种出来的。”

    他说:“人心呢?”

    她说:“我告诉你了,我在种花。”

    他说:“花能改变什么?”

    她说:“人心。”

    他说:“真的吗?”

    她说:“地是养人的,花也是养人的。只要你种,日子就会开出花来。”

    他说:“人家都说你有病。”

    她说:“我知道。”

    他说:“人家也说我有病。”

    她说:“我知道。”

    他说:“都有病啊。”

    她笑了,他也笑了。

    而后,她说:“真的,我正在种一种花。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月亮花。”

    他喃喃地重复着,噢,月亮花。这名字多好。突然,他说:“那么,照你的话,美就是一种希望。我有希望吗?”

    往下,她不说了,她什么也不说。其实,她很想告诉他,你那个嫂,已经死了,村子还活着。可她不能说。在内心深处,对老四,她一直是把他当做弟弟来看待的,在离开冯家之后,她仍然是这样。这老四是那样善良,他甚至还有些傻呆呆的痴意……由此看来,在同样的环境里,那“毒气”和“恶意”并不是在每一个人身上都会发作的。也许,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生活有很多个面,在时光中,纵是一母同胞,人的熏染也是不一样的,在老四身上,的确有她所喜欢的东西,但是……她虽然看出了老四眼中的渴望,却没有故意去冷落他。夜里,当他执意要守在那里的时候,她也就不再去赶他了。

    于是,在烟炕房不远的场地上,时常有箫声响起……她知道,那是吹给她听的。那箫声时断时续,就像在云中游弋的月儿,又像是风的絮语,还像是颍河的流水……把日子吹得湿润。这个老四啊,只有他知道,她眼里有梦。

    夜里,她又做梦了。

    ……仍然是肩着那盘大绳,拖着这块土地,坚忍地、吃力地往前走。当她走过一个路口,突然有一个戴袖章的人拦住她,说:“进城吗?”她就说:“进城。”那人就说:“证呢?”这时候,她就赶忙把心掏出来,那心红鲜鲜的,她说:“这就是证。”那人把心接过去看了一眼,说:“不行。尺寸不够。”她焦急地说:“怎么会不够呢?你量量,你再量量吧。”那人说:“量什么量?我这眼就是尺子,还用量吗?”她说:“那你说怎么办?”那人冷笑一声:“好办,回去!”路已走了这么远了,她是回不去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于是,她说:“你要什么,你说。”那人看了看她,突然笑了,说:“你的眼很好啊!你长了一双好眼。”她吃惊地望着他:“你要眼?”那人说:“你放心,我不是一个贪婪的人。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老婆没眼,你借我一只眼吧。”她说:“别的不行吗?”那人说:“不行。要不你就回去吧。”于是,她就把自己的一只眼挖了出来,交给了那个人。那人接过来,说:“不是假的吧?”她说:“眼还有假?”那人说:“也有假的,我见过假的,假的没泪。”那人按了一下,果然有泪。待那人验过了,这才挥了挥手说:“放行!”

    来到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她又被人拦住了。这人多一个字都不说,那人小旗一挥:“证?!”她说:“已经验过了。”这人横了她一眼,说:“验过也不行!——证!”她说:“你要什么证?我有证的。”她只得再一次把心掏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