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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震昏了,一个女演员笑着尖叫:“平日里叫我们怎么怎么做戏,怎么放开一些,轮到自己就银烊蜡枪头了,不做兴的!”另一个男演员接口道:“不答应,就把她绑起来!”

    又是炸雷样的一阵叫好声,果真便有两个男演员上前来,一边一个不由分说便拉了黄裳两臂按到桌面上来,又催促着蔡先生上前吻她。黄裳又羞又急,又不便发作,绷得眼泪也要出来了,只得拼命忍着,满嘴里央告。众人哪肯理她,早推着蔡先生上来,轰雷般连声催促着,“KISS!KISS!KISS!”每一声都好比一记重锤,砸得黄裳头昏脑胀,心里想着,完了完了,自己的初吻居然就这样完了。

    想着,蔡先生却已经越众而上,黄裳只见到一张脸正对着自己俯下来,未来得及叫,蔡先生已拾起她一缕头发隔在两人中间轻轻一吻,复站直身来,笑着说:“好了!”

    按着黄裳胳膊的两个年轻人哈哈一笑,松开手向两旁跳开来。新一轮游戏开始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开去,又想新的促狭法子捉弄人。可是黄裳已经再听不见,她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呆地坐着,脑子里轰轰乱响,所有的人都远了,所有的声音都依稀,她的眼前只是不断重复着刚才的一幕,仿佛哔剥绽放的烟花,汇成色彩的河流,如此逼近,如此鲜明,又如此幻灭。

    他吻了她!他没有吻她!

    他放了她!他成全了她!

    可是现在她却有一点惋惜,倒有些希望刚才他没有作伪。

    刚才柯以好像是说他姓蔡,可是叫什么呢?黄裳痛恨自己没有听清。他这样地英俊,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可是他那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做演员?他有比一般男人都高大的身材,虽然穿着大衣,仍能让人感觉得出他的肌肉极结实,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因为那热力,他单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热力也是遮不住地散发出来,让旁边的人感到。可是同时,他的周身又有一种荒凉的气质,有种说不出的寂寞无奈,即使处身于最热闹的人群,也仿佛置身沙漠,几万里不见人烟,三十功名尘与土,换来的却是八千里路云和月,蓦回首,四大皆空,一无所有。

    黄裳莫名地觉得悲怆,觉得伤感,喉咙里有点哽,可是流不出泪。视线模糊了,所有的得失进退都模糊,渐渐清晰起来的,却只有他这个人,她这颗心。她知道,她的总是在失落着的心里,终于走进了一些东西,拥挤的,充溢的,让她收拾不下,也割舍不得。

    当酒阑歌散,已经是午夜两点钟,柯以提出来用公司的汽车一一送女士们回家,可是黄裳和黄坤都异口同声地拒绝着,声称可以自己叫家里的汽车来接,但是这之前不妨先走一走,散一回步。反正南京路即使在午夜两点也是灯光璀璨的,不怕会发生意外。

    天很冷,冷得发蓝,大半个月亮将圆未圆,却光亮得很,也是蓝荧荧的,照着夜空下的一对姐妹花。

    空气中有一种凛冽的雪意,然而年轻的心照例是不怕冷的,她们一路行来,脚步轻快闲散,黄坤甚至还哼着歌:“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呵出的气在嘴边结成白色的霜,很快地融入空气中,使那空气也显得轻盈爽脆。

    她是真的快乐,很快乐,而路上见到的一切街影都使这快乐又增添几分,那许多的灯,许多的玻璃橱窗,许多的灯和玻璃的布景,比电影里还要不真实,还令人喜悦满足。她在一家婚纱影楼的橱窗前停下来,手扶着玻璃往里面探望着,几乎要把身子挤到玻璃里去。

    “喏,那一件,”她对黄裳指点着,“那件戴花球有长披风的婚纱最好看,等我结婚的时候,就要穿上这样的婚纱,照许多照片,挑最好的登在报纸上。”

    黄裳笑着羞她:“刚来这几天就想到结婚了,连婚纱都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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