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这使他的下层习气甚重,在讲大道理时总是觉得不十分顺畅。“说到我姑母,这是眼前的一个难题,如果能够和平解决此事最好,但很难。我姑母一生争强好胜,重名重利,尤其是对于权力,更是贪得无厌。众卿仔细想一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使我姑母收敛一些,打消掉她恢复大周的念头,免得上演一出侄儿弑姑的丑剧。”
“皇上恕愚臣大胆放言。”郭元振身为兵部尚书,且是三朝元老,对眼前的局势他早有打算。
“郭先生有话请讲。”
“打消太平公主念头一事不可行,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太平公主有没有篡位的念头,也许她只是妇人揽权的愚念也未可知。”
“公主有没有这个念头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这在长安城中无人不知。”王琚对郭元振可没有皇上那么谦和有礼。“如果我们还在这里猜心事,想要委曲求全,那就是宋襄公之仁,会断送了皇上的江山。”
“王侍郎,过激的言行只会使局势向更坏的方面转化,对皇上的大业不会有任何好处。”郭元振的话里有些教训人的味道,他原本对这个在三年里就从布衣飞升到朝廷大员的半吊子书生不感兴趣,他更不希望皇上的想法被这些只知权谋而不懂朝政的“豪士”所左右。他所关心的是大唐的江山社稷,并不是单单为了哪一个皇帝,即使当今皇上不是面前这个故作深沉,实际上满怀冲动与冒险精神的青年,只要是李氏子孙,他都会为之殚精竭虑。
“我们做臣子的不能促使皇上怀疑他的姑母,这是个有关人伦的问题。”郭元振此时并没有顾忌皇上的想法,他要先把王琚的气焰打将下去,然后再共商大计。“再有一点,我们绝不能认定太平公主就一定在图谋篡位。如果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就对太平公主有所处置,第一,这有损皇上纯孝的声誉;第二,太平公主是太上皇唯一的亲妹妹,我们在这件事上将太上皇放在什么位置?如果我们不计后果去办,成功是不成问题,但皇上的声誉和千秋后的史笔就不堪设想了。”
“郭先生教训得是,朝廷的体面不能丢。但是,如果我姑母首先发难,我们将如何应付?”在这关键的地方,皇上便显出了他超出常人的机敏。他的问题正指在了郭元振话中的缺陷上,不过他知道郭元振一定对此早有谋算,否则他就不会将话讲得这样的张扬。
“如果太平公主在朝中发难,她没有把握。三省长官和御史台,一共有七位宰相,现在一边三位,中立的是陆象先陆侍郎。不过皇上一定记得,在太平公主首倡以宋王代您为太子时,第一个反对的就是陆侍郎。”郭元振信心十足。
他又道:“再说,如果太平公主发难,事情反尔简单了,只需皇上一纸诏书,光明正大地通过中书省和门下省颁布下来,指明公主的罪状,派个吏部的书吏就可以解决。”郭元振先是将话头绕了个弯子,因为在坐的所有的人都知道,在朝中发难是下下之策,也不合大唐朝宫廷政变的传统。“如果太平公主策动兵变,事情解决起来要麻烦些。”
每当这个时候,在朝中历练多年的郭元振就显得比皇上和王琚要老练得多了,说话间,郭元振从袖中摸索了半天,取出软软的一小卷白绢,送到皇上面前。“这是臣与魏大人搜集整理的,请皇上过目。”
王琚将头与皇上凑在一起细看绢上的文字。这白绢上赫然竟是皇上与太平公主双方的力量对比表,上面将人名,职权,势力所及等与政变可能有关的内容无一遗漏地记录下来,有关政变发生的可能性及应变办法竟有十数种之多。让皇上吃惊的是,他没有想到太平公主的势力竟然比他想象的要大十倍,在全国各地由可能会全力支持太平公主的将领们,统帅着全国十分之六七的兵力,而自己一方的支持者,有名有姓的却只有廖廖数十人而矣。
皇上与王琚的额上都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