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在长安的赐第就在兴道坊的东北,占了兴道坊的四分之一。有趣的是,兴道坊在皇城的正南偏东,而太子的东宫正在宫城的东面,皇城的东北角外,两个死敌的住所隔着皇城遥遥相对。常百兴借住的客馆在兴道坊东南的崇义坊,盐铁常平院的隔壁。从那里到太平公主府上只穿过一条十字街便是。
入夜,常百兴从藏身的马厩中潜出,攀上了明光楼的屋顶。这明光楼建在太平公主府中的花园里,是她的寝处。楼的第一层为石柱石壁,坚固非常;二层却是全部由稀有的香樟木建成,整栋楼房不施漆画,一隔一扇,一梁一栋,都浅浅地雕刻着缠枝花纹,非凡的精致。
常百兴从二楼的气窗潜入阁楼,阁楼下面就是太平公主的寝室,阁楼与下面的寝室之间隔着一层镂空雕花的天花板。常百兴从革囊中取出环索将自己吊在屋梁上,这样,他既可以从气窗里监视院中卫士的巡查规律,又可以透过镂空的天花板观察太平公主的所为,同时,还可防止自己失手跌落下去。
太平公主真是太胖了。前几日常百兴见她的时节,太平公主丝衣锦裙,看上去倒也高贵雅致,这会儿,她浴罢仰卧在矮脚床上,两只硕大无朋的乳房滚向了腋下,腹间松弛臃肿的肥肉堆堆累累,这让精瘦枯干的常百兴忍不住要作呕。
太平公主的大床四周,大大小小燃放着七八只青铜火盆,盆中上用的银屑炭散发出的炽烈的热气,把室内烘烤得如八月溽暑。吊在屋梁上的常百兴又遭了大罪,他只觉得裹着皮袄皮裤的身上,汗水如无数的小虫儿在爬,只一会儿的功夫,他脸上便布满了汗水。万般无奈之下,常百兴给自己戴上了一张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厚厚的棉布面罩,为的是拦住面上如注的汗水,免得汗珠穿过镂空的天花板落在太平公主的身上。
阿牛肌肉盘结的脊背上也结满了汗珠。太平公主壮硕的大腿在微微地颤动,口中发出轻快的低吟。
阿牛仍在不懈地奋斗,这显然是他日常工作的一部分。这个粗蛮的汉子也有他细致的一面,看他灵活而熟练地侍候太平公主的样子,让常百兴联想到武则天的那位著名的情人薛怀义。这二人都是同样的粗莽,又同样的有着出色的内媚之功。
阿牛赤裸的脊背上已经汗流如注。
太平公主的低吟已转为高亢的欢鸣,她的乌发似暴风雨前的乱云披散开来,全身的肥肉在轻快地跳动,她喉中发出的仿佛是欢笑的咯咯声中还加杂着一两声长长的吟唱。
“快,快些。”太平公主徒劳地伸出她那用凤仙花汁染红的尖尖十指,想要越过自己如山的腹部,攫住阿牛汗光晶亮的脊背。
太平公主活得确是受用。梁上君子常百兴不由得大发感慨。
他很觉得对不住阿牛,前日给阿牛下的泻药大概将他的身子已经淘空了,看他气急败坏地想要使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常百兴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意。
“你这个废物。”太平公主尖利的凤仙花指甲在阿牛的眼睑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阿牛的血飞溅在太平公主巨大而愤怒的乳房上。阿牛仍在做着徒劳的努力,期望能在最后一刻振奋自己那不争气的物件。
“来呀!把他拉出去凉快凉快。”
阿牛被带到了滴水成冰的院子里。几名幸灾乐祸的卫兵们把他紧紧地捆绑在石柱上,只听哗的一声,想必是士兵们又加意在他赤裸的身上浇了一盆冰水。
这个被搅扰了情欲的女人宛若一头狂怒的母狮。
常百兴盯住下面大发雷霆的太平公主,只见她挥舞着一只黄金铸成的如意,在狂奔中打碎了室内所有的奇珍异宝。看来,这个自幼便被娇纵惯了的女人,从未遭受过如此巨大的屈辱。
可怜的阿牛!
常百兴不愿再看这样的丑剧,便解下吊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