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知道她受了苦。她的表情截然不同,以前她给人的感觉总是有点捉摸不定,如今却有点咄咄逼人的精悍感。用精悍来形容女人的脸孔,或许有点怪吧。难得有笑脸这点倒是跟以前一样,可是一旦笑了,便像是衷心喜悦,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她。
我们在车站周围一边漫步一边说话。
我劈头就问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下落的。
据她所说,她早就知道家人在驹川,所以猜想我上班应该是在驹川车站搭车或换车,因此那天早上,一直守在车站里。
当她真的发现我时,本来想就这样走掉,却又忍不住跟在我俊头,看着我在这一站下车。之后,她再次犹豫不决地漫步街头,最后到了傍晚还是又这样回到车站。
美纱子自己住在哪里,为何知道我在驹川,我曾试着问过这些问题,但她就是不肯回答,只是起劲地问起家人的一切。
我说的主要都是已经上中学的亮介的事。还有亮介多了洋平这个弟弟,以及英实子、当时还健在的外公外婆的事。
我们忘我地聊着聊着,才发觉时间分秒流逝。
仔细想想还真奇怪。明明是全家人串通起来,想把她燮成死人。再加上她的亲妹妹英实子还化身为她,与我生下了洋平。可是那时,我和她都没感到任何不自然。
美纱子她露出甚至可用心醉神迷来形容的笑颜,双眼含泪地专心听我叙述。我知道她是真的想知道,所以我也滔滔不绝地讲给她听。
总算告一段落时,这次换我问起美纱子这些年的遭遇。换言之,在她被父母开车带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我的毫不知情,她露出有点意外的表情,但是不管怎样她还是告诉我了。内容骇人听闻,她却仿佛只是做近况报告般地淡淡道来。
她说她以为会被水井吞没。你记得吧,那本手记不是一再提到吗?死去的那个所小满的孩子的家中庭院那口古井。她以为她会被捆住手脚沉入水库湖底,最后终于被那漆黑的死亡之井抓住,拖进无止境的深渊。为了缓和痛苦,岳父母让她服下大量的安眠药。所以她当时大概也神智不清吧。
她说她很害怕。之后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再也没有自我的存在。
总之,当时她的确是死了,她说自己清楚地如此感觉。
回过神时,她躺在不知名的场所。也许已经入夜了,四下一片漆黑。心里空荡荡的,她依然被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有声音响起:“你别回头,安静听我说。”
是沙哑的男声,但她以为是我的声音。她深信我一定是跳进漆黑的井里不辞辛苦把她救了起来,所以声音才会变得这么沙哑。
很遗憾那并不是我,现在已无法向当事人求证了,但我想一定是岳父吧,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人,岳母应该也知情。本来已把她扔进水里,但两人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去吧。
“有你这样的罪人,周遭的人都会变得很不幸。若为孩子的将来着想,今后就不要再跟家人扯上关系。从今天起你就以别人的身分活下去吧,今后你只能想着好好赎罪。”
声音这么对她说。刚清醒的那颗空荡荡的心,又因这句话重重落下。
声音的主人临去前替她松开了手脚的绳子。过了一会儿,她自己解开,起身开始迈步。一旁整整齐齐地放着她原先穿的鞋子。
她的步履蹒跚,每走几步使得停下休息。身上的衣物还是湿的,而且也非常寒冷。那身湿衣服的口袋里塞了一叠万圆大钞,以及一张从此地到市区的草图。
那晚她走到一半便精疲力尽,睡倒在路旁草丛中。翌日她终于走到市区,她首先做的,就是尽可能搭电车去远方。
她没有目的地,只是一再换车,最后在一个从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