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所谋怎会是这个意思?唉!文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若有此意,纵是卧病在床,何不用一纸书函坦然直言于本相?何必这般含含蓄蓄,弯弯绕绕。”
“这个……诩当时瞧见夏侯将军和曹将军的情绪似乎都有些偏激,诩也不好当场激化这场争议。”贾诩额角之上已是微微渗汗,“不过,诩已郑重委托司马懿向您转达了诩的三条对策,他难道没有禀告给丞相大人吗?”
“哦……司马懿是给本相转呈了您的三条对策嘛——一是保障水源安全,注重疫情监控,实施水陆两军分营隔离;二是张榜天下,悬赏千金,广招名医,共治疫疾;三是若有机会,则请本相亲自驾临水师大营慰问那病卒……”
贾诩听罢,暗暗在心底思忖了片刻,忽然双眉微皱,摇头叹道:“不对!不对!贾某当时对司马懿不完全是这样讲的。”他暗想道,看来,司马懿后来也改变了主意,站到夏侯渊、曹纯他们那条“蝎毒蜇手,壮士断腕”的思路上去了。唉!他怎么也这么糊涂啊!枉费了我在他耳畔的一番殷殷嘱托!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夏侯渊、曹纯二人在军营中的地位之尊、身份之贵,他一个小小的从事中郎也确实不好出面硬顶啊。
“怎么?这个司马懿是说错了什么还是说漏了什么吗?”曹操双眉霍然竖立如刀,“本相立刻召他过来与贾军师您当面对质。”
“唉……不必了。认真对质起来,他既没怎么说错,也没怎么说漏。但是他没把我这三条对策的轻重缓急给点明。他好像也没真正领会我‘因时制宜,审慎而行’的意思。算了,算了,他还年轻嘛,当时也大概有些记不清楚这些细节了。唉,那天夜里贾某还是应该抱病强撑着来向丞相大人亲自进言说明啊……”贾诩黯然拍膝长叹,脸上尽是深深懊悔之色。
曹操听着他这么说,心底却不禁浮起了一丝不快。你这贾诩,自己心头顾虑着害怕因坚持己见而与夏侯渊、曹纯、毛玠等不和,所以才用了这种“两面奉承、左右逢源”的圆滑之术,还要拉上司马懿这个青年掾吏来做“传声筒”,比起“清峻亮直,刚健磊落,忧公忘私”的荀令君来到底还是差了不少啊!荀令君只要一事不妥,一念不安,必会锐意极力而持之以正,不惧权势,不恤毁誉,不顾休咎,“虽千万人相阻,吾自一往无前”!哪像你这么机机巧巧,圆圆滑滑?唉!你因一时之趋避而误导我之大计,现在却又跑到本相面前炫耀你的“独察之智,先见之明”,未免脸皮也太厚了吧!他一念至此,冷冷开口道:“罢了!事情都已过去这么久了,再来溯本究源,空谈利弊又有何益?贾军师还是为我军即将到来的渡江征伐之役多多操一些心吧!”
贾诩听得曹操的语气骤然变得如此冰冷刺骨,不禁心头一震,又一瞥眼觑见曹操眸中的隐隐愠色,便只得敛去脸上一切波动,恭然而答:“是。贾某谨遵钧命。”
曹操见贾诩敛容收色而止,心中微微一动,也醒悟到自己刚才的溢愤之举怕是有些吓着了他,便定住了心神,放缓了语气,徐徐道:“文和——本相最不喜欢的,就是因自己眼下一时之利钝而去追悔自己先前决断之正误!做都做了,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后悔药’可吃?比如说,本相近来也曾反思,如果今年七月本相率领大军从许都出发,当时的方略若是换成以东征孙权为主,本相亲统张辽、臧霸、陈矫等青徐宿将衔枚疾进,直逼皖城,打他孙权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再派曹仁、曹纯、徐晃等向南牵制荆州刘表和刘备。那时候,荆州刘表病重待毙,牧府上下人心惶惶,刘备在忙于内争之下也抽不出手来与孙权联手勾结作乱——结果就很有可能是江东孙权因孤掌难鸣而称臣降服。江东一旦到手,则荆州必成釜底之鱼矣!——文和,你认为呢?”
贾诩毕竟是贾诩,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泛泛之辈。他听罢曹操所言,双目微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