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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从沙漠那边溜过来,仿佛一件天鹅绒的长袍,为沙丘覆上了一层紫色,也遮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使傍晚变得宁静而安详。

    他们从自己所站的沙丘顶上眺望着绿洲,以及环绕着绿洲的村庄。村里的房舍清一色都是白屋顶,棕榈树挺拔地屹立其间,树巅高过了所有建筑,只有伊斯兰教修道院和科普特人的基督教堂比棕榈树还要高些。这些为了信仰而建造的营垒隔着湖水相互对峙着。

    湖水暗了下来,一对儿野鸭斜着向湖水俯冲下来,在长满芦苇的岸边,激起一小片白色的水花。

    沙丘上的一对男女,看上去并不相称。他有些驼背,但还是显得很高大,白发染了一层落日的霞光。她很年轻,大约三十多岁,身材很苗条,显得敏捷而活泼。她的卷发很浓密,用一条带子在脖颈后面拢起来。

    “该下去了,阿丽娅在等我们呢。”他对她深情地笑着。她是他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去世的时候,他觉得她带走了自己生命中的阳光。他当时并未预料到,在他的生命中,还会有这最后的幸福时光。现在,他拥有她,也拥有工作,是个幸福而满足的男人。

    她从他身边突然跑开,一边把头上的带子拉掉,让浓密的黑发散开,一边发出悦耳的笑声。她冲下陡峭的沙丘,长裙在她飞跑的双腿周围飞舞。那双腿生得很匀称,闪着褐色的光泽。她因为身体的加速度跑得跌跌绊绊的,直到沙坡的中间,她才站稳停下来。

    他在沙丘顶上朝她溺爱地微笑着。她时常像个孩子一样,可有时候她又是个严肃高贵的女人。他说不清自己更喜欢她哪种表现,也许这两种情形他都喜欢。她一直跑到沙丘下面才坐了下来,她笑着,把头发里的沙子抖掉。

    “该你啦!”她喊着。他稳重地向下走去,步态和他稍长的年龄相称。他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下到坡底。他把她扶起来,克制着自己心里强烈的欲望,没有吻她。在公共场合表露自己的情感,不是阿拉伯人的方式。即使对自己可爱的妻子也不行。

    她把衣服拉平,把头发整理好,然后向村庄走去。他们沿着绿洲边缘长满芦苇的湖岸,穿过灌溉渠上摇摆的小桥,向前走去。当他们经过时,农民们都从田里转过头来,带着深深的敬意,和他打招呼。

    “你好,博士。祝你平安。”他们尊重有知识的人,尤其尊重他。因为他多年来一直对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予以关照。他们中有很多人曾为他的父亲工作过。尽管他是基督徒,而他们是穆斯林。他们的交往却没有受到什么妨碍。

    当他们回到小屋时,老仆人阿丽娅嘟哝说:“你们回来晚了。你们总是回来晚。为什么就不能像个体面人那样守时呢?我们每个人都该做好自己的事。”

    “老妈妈,你总是对的。”他温柔地安抚她,“没有你关照我们,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呢。”他让她离去了。阿丽娅怀着对博士的关怀和爱护之心走开了。

    他们在平台上吃了一顿简单的饭,有椰枣、橄榄、硬面包,还有山羊奶酪。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沙漠上空的星斗像蜡烛一般,发出光亮。

    “罗兰,亲爱的,”他把手伸过桌子,握住她的手,“现在该工作了。”他从桌子边站起来,带着她,穿过平台开着的门,向工作室走去。

    罗兰·阿·希玛径直走向高耸着钢梁的仓库。仓库建在屋墙外面,和屋墙连成一体,并不通向房间。仓库里到处是旧书和卷轴,还有古代雕像、艺术品、出土文物,总之都是他一生的收藏。

    打开沉重的铁门后,罗兰停顿了片刻。每当看到这些积年累月的遗留物,她总会感到一阵恐惧。

    “第七卷轴。”她低语着,鼓起勇气拿起了它。那东西大约有四千年的历史了,是个天才的作品。那人在漫长的历史中早已变作灰尘,但她却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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