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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两人之间的情况想了很多遍,来来回回地想。从在服装店里第一次相遇到她离开,到再次相见,到璇璇自杀,到这一次的机场……她不是个傻子,在机场的时候就开始明白过来,巴塞罗那的那几天,是他故意的。他可以营造各种甜蜜,只有为了她高高捧起,然后重重摔下。
他也确实做到了!
深夜时分,许连臻因为房间里的异样从浅浅的睡眠中醒过来。房内漆黑不见五指,可是她知道他在,就如同蒋正楠知道她清醒着一样。
两人沉默许久,房间里头万籁俱寂,仿佛失聪。
很久很久之后,蒋正楠的声音终于慢悠悠地响了起来:“所有的一切到此为止。电脑我给你带过来了,里头的东西随你处置。还有这房子,也随你处置。”
眼睛适应了光线,许连臻眼睁睁地瞧着他转身的背影,忽然与记忆里的重叠在了一起。那年,在聂重之的别墅,她看到的也是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许连臻:“不,蒋先生,我不要你的房子,我—”
蒋正楠的脚步一顿,只是他没有回头。
许连臻闭上眼,道:“我要钱。”
蒋正楠握紧的手霎时颓然地松了下来。他每一个试探,最后得到的都是一个结果。他讥讽万分地笑了出来,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冷笑着响起:“说吧,要多少?”
许连臻咬着唇道:“自然是越多越好。”就算在黑暗中,许连臻也能感觉到蒋正楠零度以下的冰冻视线。
片刻之后,蒋正楠离开,然后又回来。他手一扬,有东西轻缓地飘落在了地上:“看看够不够?不过,你也就值这个价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他嘴角的轻鄙弧度。淡淡的血腥味在苦涩无比的口腔重重蔓延开来,她弯腰捡起了支票,把玩似的夹在手指间,听见自己的声音幽幽地响起:“蒋先生,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件事情?”
蒋正楠停住了脚步,声音终于从那头传来:“说吧。”
许连臻咬着唇默然片刻,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在平常语调:“蒋先生,在巴塞罗那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说爱我呢?”
蒋正楠大约没料到她会开口问这个,顿了顿,笑了出来:“看来你经历的男人太少。就当我教你一课,男人逢场作戏的时候,什么话都会说出口的。记得以后不要随便当真!”
可是他爱她,却是真的。他是那样地爱她,她永远不会知道。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他决定带她去巴塞罗那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试探,可是他从来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所以现在,他想要她狠狠地受伤。就像她让他受伤一样。他痛过的,他也要让她一样地痛。可惜,看来他还是要失望了。她从来没有心,又怎么可能受伤呢?
逢场作戏!逢场作戏!
很多年后,许连臻一直记得蒋正楠的这句话。
她也记得她当时对他说的:“蒋先生,谢谢你的支票。祝你跟钱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蒋正楠的脸隐在浓浓的暗处,一言不发地瞧着她。
然后她有含笑地说了一句:“蒋先生,其实你的演技很好。可是你有没有觉得我的也不赖呢?或者说,我们彼此都把巴塞罗那的那场戏演的很不错。”
蒋正楠倏地转身:“你说什么?”她真的在演戏!
许连臻在黑暗中望着他微笑:“蒋先生,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不过,我的裸照和视频都在你手里,我怎么敢不配合你呢?”她挥了挥手手里的纸张:“谢谢你的支票,蒋先生,再见。”
他的眼在黑暗里灼灼发亮,一动不动地盯了她半天,有那么一瞬间,许连臻觉得他会扑过来掐死她。可是,最后,他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