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的动静闹得真不小,南二矿破产后用砖石堵起来的东大门被重新扒开了,矿内早已废弃不用的大礼堂再次灯火通明。礼堂大门口设了个领票处,周培成和一些工人同志正在那里忙活着给大家发放明天上午去省城的1125次列车的火车票。
看到黄国秀,周培成一点不怯,不无挑衅地问:“黄书记,你来干什么?”
黄国秀说:“来看看你啊,听李大川说,你胆量见长,成群访组织者了?”
周培成嘴一咧:“黄书记,你太抬举我了,组织者还真不是我哩!”
叶子菁走过去,挺和气地问:“周培成,组织者不是你又是谁啊?”
周培成这才注意到了叶子菁,不无情绪地说:“怎么怎么?叶检,你还想抓人怎么的?组织者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们!反正这回我们不准备犯法,花钱买票,合法坐车,到省城也是反映困难情况!叶检,有能耐你们检察院下逮捕令好了!”
叶子菁发现了明显的敌意,理智地退却了:“哎,周培成,你情绪怎么这么大啊?今天你别和我说,和你们黄书记说,我现在不是检察长,只是矿工家属!”
周培成情绪不减:“矿工家属?黄书记的老婆,是不是?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啊?赖我和查铁柱纵火,把我关在大牢里怎么没想到是矿工家属啊!”他突然激愤起来,“没被你们整死在牢里,我还就不怕了,还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
叶子菁不得不正视了:“周培成,既然你说到了‘八一三’大火,那我就不能回避了。谁赖你纵火了?又是谁要整你啊?是你自己没能说清楚点嘛!这里面不存在司法腐败问题,更没谁对你搞过刑讯逼供!你不承认?而且,现在的事实是,你很自由地在这里组织群访活动嘛,如果我和检察院真想整你,你说你做得到吗?啊?”
周培成无法回应了:“叶检,我不和你说,和我们黄书记说!”又把目光投向黄国秀,当着在场工人的面,故意大声问,“黄书记,大家都说你很关心我们的困难,那我代表大家问一下,你今天来是领火车票呢,还是准备上台做报告呢?”
黄国秀摆着手说:“我呀,今天既不领票,也不做报告,就是来看看大家,和大家谈谈心!”将脸孔转向众人,大声说了起来,“同志们,我是这样想的,我是南二矿老党委书记,现在又在矿务集团分管破产工作,你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可以和我谈嘛,先到我这里上访嘛!这起码有一个好处,八百多张火车票钱就省下来了!现在大家都很困难,不该花的钱我看还是不要花,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培成针锋相对道:“黄书记,我看不是这个理!找你上访有什么用?我们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得了省里的家吗?敢把我们的困难反映到省里去吗?”
黄国秀诚恳地说:“如果你们担心我不敢把你们的困难反映上去,那么,我还有个建议:你们可以推选几个代表和我一起去,你周培成同志就可以算一个代表嘛!车由我来派,我看没必要把1125次列车弄成个群访专列,这不解决问题!”
人丛中有人叫:“黄书记,你就不怕省委撤了你这个管破产的党委书记?”
黄国秀说:“省委为什么要撤我?未必撤我嘛!退一万步说,就算撤了我也没啥了不得的,就做下岗干部嘛,同志们能过的日子,我黄国秀也能过!”
周培成讥讽道:“那是,你老婆当着检察长,一月几千块,你愁什么!”
叶子菁忙道:“哎,这我倒要声明一下:我这个检察长一月可没有几千块啊!我的工资加奖金每月不超过一千五百元,不信可以去看我的工资单!”
这时,又有人叫:“大家别难为人家黄书记了,黄书记的为人谁不知道?真弄得黄书记撤职下台,对咱又有啥好处啊?还